启明1644 第333章 割肉

在将福王朱由菘废为庶人、并押往通州软禁之后，东暖阁内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氛围，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些，但对于剩下的瑞王朱常浩、衡王朱常庶、以及清源王、平遥王这四位宗室亲王而言，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那四个噤若寒蝉、面如死灰的“皇叔”、“皇兄”，脸上竟又露出了一丝和煦的笑容。他甚至还命身旁的内侍，为他们重新赐座、奉上热茶。

“诸位皇叔、皇兄，不必惊慌。” 他的声音温和，仿佛方才那个下令废除亲王、言语间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并非是他本人，“今日，朕召尔等前来，乃是家宴。自家人，关起门来说些体己话，不必如此拘礼。”

然而，他越是如此“和蔼可亲”，四位亲王的心中，便越是发毛！

果然，崇祯皇帝呷了一口茶，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长叹一声道：“唉，诸位想必也知道，如今国事艰难，朝廷财政拮据，国库之中，早已是空空如也！朕先前答应，要为诸位择一处新的富庶封地，以作补偿。然则……这移藩建府，耗费巨大，少则数十万，多则上百万！这笔经费……朝廷，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他看着四人那瞬间变得煞白的脸色，继续“为难”地说道：“此事，恐怕……还需由各家王府，自行筹措啊。不仅如此……”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更加“诚恳”的表情，“如今国库亏空，边关将士的军饷尚有巨大缺口。朕……还想向几位富甲天下的皇叔、皇兄，暂借些许银两，以补贴国用。不知……诸位可愿为朕、为大明，分忧解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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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藩王们自己掏钱移封？还要向他们“借钱”补贴国库？！

这话一出口，四位亲王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他们终于明白，皇帝今日这场“鸿门宴”的真正目的了！这哪里是“家宴”？分明是一场……**裸的敲诈和勒索！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冷笑，嘴上却依旧是那副“和气”的语调：“朕知道，此事或有不妥。然，太祖高皇帝《皇明祖训》有云：宗室藩王，当为国之藩屏，与国同休，与国同戚。如今国家有难，诸位身为宗室表率，理应倾囊相助，以安社稷。朕相信，诸位定是深明大义之人。”

他放下茶杯，声音虽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毕竟……朕可不希望，为了区区一些黄白之物，再上演去年那般，厂卫缇骑四出抄府的难看场面啊。” 他这是在用去年查抄八大晋商和东林党巨贪之事，来**裸地威胁他们——若不配合，你们的下场，便与那些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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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最为老辣谨慎的瑞王朱常浩，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知道，今日若不破财，便难免灾！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只见他猛地起身，对着崇祯皇帝深深一揖，脸上竟也露出了“大义凛然”的表情：“陛下圣明！国事为重，臣……岂敢吝惜这些身外之物？！臣愿……愿将汉中王府名下所有田产庄园，尽数献与朝廷！并……并献上一半家私资材，以充国用！只求陛下，能为老臣寻一处可以安身立命之所！臣……感激不尽！”

他这番“壮士断腕”般的表态，立刻便让其他三位亲王，大吃一惊，也暗自警觉！

崇祯皇帝见状，抚掌大笑：“好！好！好！瑞王皇叔深明大义！朕心甚慰！朕便允了你！你那‘镇北亲王’的封地，朵颜三卫，朕再赐你三项特权！”

“其一！朕允你，可于你原先封地及山东、河南等地，自愿招募流民百姓，随你一同前往朵颜就藩！”

“其二！朕许你，可在山东境内，自行招募兵勇三千，组建王府护卫，以防建奴袭扰！”

“其三！朵颜三卫之地，一切军政钱粮，皆归你自行管辖！其建制，可效仿我朝对待朝鲜李氏王朝之旧例！你便是那里的‘土皇帝’！只需每年按时向朝廷进贡，便可！这……总该算是朕对皇叔的一片心意了吧？”

这三项特权，尤其是最后一条，其诱惑之大，简直是令人难以抗拒！等于是在塞外，给了他一个高度自治的“独立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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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源王和平遥王，本就是血缘疏远的旁支，平日里最是趋炎附势。此刻见瑞王“壮士断腕”，竟换来了如此巨大的利益，哪里还坐得住？他们连忙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纷纷表示，也愿献出全部家产，只求陛下也能恩赐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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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那最后一个尚未表态的、也是此次“通逆”案中罪责较重的衡王朱常庶。

他并未直接处置衡王，反而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说起来……朕倒是想起一事。王承恩！将安南之事，说与诸位王爷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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