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风如亿万刀刃,从雪域深处席卷而来,刮过青藏高原的脊梁。
青平城,这座“高原明珠”,在夜色与猩红火光下化为人间炼狱。
燃烧是唯一主旋律。箭楼如巨大火炬,浓烟翻滚,舔舐夜空。
坊墙在呻吟中倒塌,断壁残垣撕裂夜幕。火舌贪婪吞噬,浓烟染成狰狞暗紫,沉甸甸压顶。
北城方向传来非人间的厮杀,如同九幽深渊的咆哮哀嚎。震耳欲聋的轰鸣是唐军恐怖床弩在发射,每次弦响如巨兽怒吼,毁灭紧随。
声浪混杂:绝望哭嚎,狂热战吼,金铁交击,血肉撕裂……形成地狱合奏曲,穿透墙壁,攫住了赤拨瓜多疯狂擂动的心脏。
青平城主赤拨瓜多面无人色,冷汗浸透锦袍。
巨大惊恐如冰冷铁钳,夹碎了他的思绪,视野边缘发黑旋转,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窒息疼痛。
他甚至能清晰闻到从北城随风弥漫的气息:焦糊、血腥、焦肉恶臭、尘土焦味……混合成冰冷粘稠的死亡气息,钻入肺腑,宣告厄运已至。
“哥……哥!北城……北城守不住了!”胞弟赤拨瓜石跌跌撞撞冲入,浑身浴血,金线锦袍褴褛如破布。
他握刀的手颤抖,嗓音嘶哑如砂纸:“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城墙……城墙像泥巴一样被砸碎了!我们的人……挡不住!根本挡不住啊!”眼神涣散,只剩无边绝望。
“闭嘴!慌什么!”赤拨瓜多猛地挥手甩开胞弟的手,声音嘶哑却强行挤出威压,更像是对自身恐惧的狂啸:“守?拿什么守?!是唐狗!是那个恶魔高仙芝!带着他那群……铁甲怪物!”
他脑海中闪过景象:十八架如匍匐巨兽的恐怖床弩,弩矢离弦撕裂空气的厉啸;随后如决堤黑色铁流涌上城墙、挥动雪亮陌刀的唐军重甲步卒。
那攻城的速度和烈度,远超想象。城破,在须臾之间!
他猛地深吸一口刺骨空气:“亲卫何在?!”“立刻!放弃一切辎重!只带武器、水囊和三日干粮!目标湟唐关!从南门走!快!快啊!”
片刻后,在浓烟和混乱掩护下,赤拨瓜多在亲兵簇拥下策马冲出南门。
最后回望:城市在火光下如地狱熔炉,火焰映出他眼底绝望与不甘。
“驾!”他刀背狠磕马臀,率先冲入黑夜。三百余骑紧随其后,马蹄狂暴践踏染血石板,溅起火星碎石,如同逃离地狱的流萤。
……
北门外高地,高仙芝端坐“墨骊”马背。宝马通体漆黑,四蹄踏雪,此刻不安刨地,喷出灼热白气。
高仙芝身着深色玄铁山文甲,在火光映照下边缘偶尔流动暗红微光。
猩红大氅被高原夜风扯起,狂舞翻腾,如血旗招摇。他身体纹丝不动,头微抬,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缓慢扫视战场。
通过望远镜,他看见城墙垛口十不存一;箭楼歪斜冒烟;数段城墙塌陷形成巨大豁口;城内多处火光冲天——西南粮仓区烈焰雄壮,东市火蛇乱窜——是他不良府密探的杰作。
跳跃火光在他刚毅脸庞闪烁,眼底深处涌动着冷酷的计算与权衡。
身侧亲卫如雕塑肃立,唯有火把噼啪与远方喧嚣。高仙芝平静却冰冷的声音响起,刺透夜风喧嚣:
“丁先生!”
左侧幕僚丁元俊,身着青布儒袍悬横刀,立即拱手:“卑职在!”
高仙芝视线如冰棱:“一刻钟!传令下去,所有人马即刻入城!接管城内所有官仓、府库!尤其是粮仓!一粒米,都不许少!一粒米,都不许烧毁!控制住!立刻清点造册!若有失职懈怠、疏忽错漏者……”
他略顿,压迫感加重,“立斩!就地正法!无需回报!”
“诺!”丁元俊回答如刀锋出鞘。
“高承嗣!”
高承嗣抱拳铿锵:“末将在!”
高仙芝目光穿透混乱:“你本部八百劲卒,持我中军令牌!立刻!全部!马上入城!接手并控制城内所有水源井口!无论官井、私井、枯井、废井!一个不漏!尤其大城西南角!歪脖子老槐树旁!城内唯一那口甘甜清泉!派重兵!三重守卫!荷枪实箭守死了!”
目光如刺骨寒冰,“听好!任何人!胆敢靠近水井十步之内——无论吐蕃余孽、我军迷路士卒、城中妇孺!无须请示!一律射杀!无!论!是!谁!饮水!重于泰山!若被投毒……我军不战自溃!万劫不复!听明白了吗?!”
高承嗣额头冷汗密布,脸煞白,嘶吼:“末将!领命!!有末将在!井在!水清!绝!无!差!错!”他重重抱拳,带人冲入城门。
高仙芝目光落向早已按捺不住的李嗣业。
“末将在此!”李嗣业如铁塔跨前一步,甲胄闷响!“末将在此!”他如铁塔跨前一步,甲胄闷响!
高仙芝话语如滚油浇注:“李嗣业!本帅只要一个时辰!我要看到成果!听到整座城的吐蕃男儿都在鬼门关前哀嚎!明白吗?!”
“得——!”李嗣业回应是凶兽狂喜咆哮!他猛然转身,巨刃陌刀高高擎起!刀刃滴落暗红血块(不久前刚处决俘虏威慑)嗡鸣震颤!“陌刀营——!的崽子们——都给老子——散——开——!听到大帅的话没——?!杀——!”刀尖直指青平城:“看见长胡子的就砍!不管跪着躺着站着!给老子像割麦子一样——剁——光——了!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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