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还看前世与今朝 第351章 异乡风吕（中）

整个过程缓慢、安静，充满了仪式感和难以言喻的张力。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母女俩轻柔的呼吸、王月生略显局促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千代夫人成熟的风情与小百合清纯的羞怯形成鲜明对比，她们的动作、眼神、低语都充满了暗示性的暧昧，却又严格控制在礼仪的框架内，没有半分逾矩。王月生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精心装扮又拆解的玩偶，既尴尬又新奇，身体僵硬地任由摆布，内心却如温泉般暗流涌动。

最终，王月生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褪去，直至□□□□站在温暖的室内。他感到一阵凉意，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暴露与一丝荒谬。他看着眼前衣着华丽整齐、仪态端庄依旧的母女二人，苦笑浮上嘴角。这所谓的“大名风吕”，第一步竟是如此。

千代夫人仿佛没看到王月生的窘态，神态自若地从一旁取过一条宽大、雪白、质地柔软的浴巾（汤上がりタオル），却并未立刻递给王月生，而是示意小百合。小百合也取过一条。

两人再次一左一右，千代夫人将那雪白的浴巾轻轻搭在王月生的肩头，动作像披上一件羽织。她温润的手指不经意地滑过王月生的肩胛骨。小百合则小心地将另一条浴巾围在王月生的腰间，打了个简单的结。她们的动作轻柔而充满侍奉的意味。

“さあ、お馆様、お汤の加减を存じております。どうぞこちらへ（那么，主公大人，水温正好。请随我们来）。” 千代夫人微微侧身，做出引导的姿势，脸上是温婉得体的笑容，眼神深处却闪烁着邀请的光芒。小百合也垂首侍立一旁，脸颊的红晕仍未褪去，眼神羞涩地偷瞄了一眼王月生健硕的胸膛，又迅速低下头。

母女二人衣着严整华丽，仪态万方，引领着仅围浴巾、□□□□的王月生，走向房间另一侧被竹帘遮挡、正氤氲出朦胧雾气与潺潺水声的门户。强烈的视觉对比和身份错位感达到顶峰。门帘被千代夫人优雅地掀起，一股混合着硫磺气息的、更浓郁的暖湿雾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温泉水特有的咕嘟声。

门帘掀起，氤氲的白雾带着湿润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模糊了视线。王月生被这暖湿的雾气包裹着，仅围一条浴巾，在衣着华美、仪态万方的母女引导下，踏入这方奇异的温泉天地。

眼前是一个精心构建的室内风吕。并非天然洞穴，却巧借岩石、竹木，营造出几分野趣。池水清澈，呈淡淡的乳白色，热气蒸腾，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新鲜柚子皮，散发着清冽的香气。池边铺着打磨光滑的黑色鹅卵石，角落点缀着几丛翠竹和耐湿的蕨类植物。

千代夫人步履轻盈，引着王月生沿着池边光滑的石径前行，水汽濡湿了她华贵和服的下摆，更添几分朦胧。小百合紧随其后，手中捧着母亲的浴巾和用具。她们在一处特意用几块巨大、形态奇特的黑色天然石巧妙围合的区域前停下。这些石头天然形成半环抱之势，中间一块平整如凳，水面刚好及腰，宛如一张为浸泡者特设的“王座”。

千代夫人侧身，对着温泉池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更加温软：“お馆様、どうぞこちらのお席へ。お汤の加减は、ちょうどよろしゅうございます（主公大人，请您入此席就座。水温正宜人）。”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那张石椅上。

王月生会意，略一迟疑，便依言踏入温热的池水中。水流温柔地包裹住他的小腿、腰腹，驱散了方才更衣时的最后一丝凉意。他缓缓坐下，温泉水正好漫至胸口，那天然的岩石靠背和扶手，竟意外地契合身形，让他得以舒适地半躺其中。浴巾漂浮在水面，半遮半掩。他抬眼望去，只见母女二人隔着氤氲的雾气，如同两朵姿态迥异却并蒂而开的花。

小百合将手中的物品轻轻放在池边干燥处一个精巧的竹篮里，然后走到离温泉稍远、靠近竹丛的一张低矮的琴凳旁。那里早已备好一张三味线。琴身细长，蒙着猫皮，琴杆光滑，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她跪坐下来，姿态娴雅，双手抚上琴弦。先是对着王月生的方向深深一躬，柔声道：“お馆様の御寛ぎに、小百合が一曲お奉仕申し上げます（为助主公大人放松身心，小百合献上一曲）。” 随即，她敛眉垂目，指尖轻拨。

一声清越的拨弦声破开雾气，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石上。紧接着，舒缓、略带幽怨的旋律流淌而出。是《六段の调》的变奏，节奏徐缓，音色古朴而略带沙哑，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琴音在这封闭的、水汽弥漫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空灵与迷离。小百合的神情专注而虔诚，仿佛整个身心都沉浸在音乐之中，只有偶尔抬起的眼睫，会飞快地瞥一眼池中的王月生和即将开始“表演”的母亲。

琴音一起，千代夫人便如同收到了无声的指令。她并未立刻靠近池边，而是亭亭玉立于王月生正前方约三步之遥，一个既能让他清晰看到自己，又不会被上升的热气过多熏蒸的位置。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恭顺、仪式感与一丝慵懒媚态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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