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还看前世与今朝 第33章 盐茶漫画与失传油画

阿宽见各人都是商海老手，片刻之间的想法比生哥和自己埋头商量许久的结果都好，决定不再卖关子，索性全盘托出，直接把盐和茶拿了出来。

盐跟糖一样，都是白色袋装，但上面的标签不同，不虞混淆。盐的商标，或者叫品牌代言人是艾莎（Elsa）和安娜（Anna），对，就是冰雪奇缘里的两位主人公，配套的彩色漫画也自然是冰雪奇缘。只不过这部动画片的画面质量远好于1970年代的小蜜蜂寻亲记，更是高出前世英国现在的画面质量很多，所以王月生专门让人在抠图时做了简陋化处理，倒是令接活的人十分纳闷。

茶这边，王月生一直没确定好代言人。因为糖的产地算到了南洋群岛头上，盐在世界上也没人认为是中国特产，所以用外国原产的动画片，王月生还没什么心理障碍。虽然在前世被他这么一弄，世人都会以为是中国商家的版权原创，那也顾不得了。但茶这东西，王月生还是希望用国产动漫来做宣传。最后选了《乌龙小子》。故事以虚构的“云顶茶园”为核心场景，这是一个崇尚茶道的世外桃源。茶园中守护着一棵千年老茶树和神秘宝物《乌龙茶真经》，后者不仅蕴含茶道真谛，还具有益寿延年、赋予超能力的神奇力量。因反派角色福地的阴谋，天下茶叶一夜失去味道，云顶茶园濒临毁灭。主人公茶精灵乌龙小子与伙伴海妞、次瓦在寿山石精“福天仙翁”指引下，踏上寻找21颗神茶茶籽的冒险旅程。他们需穿越不同名茶产地，通过智慧与勇气克服海盗团伙的阻挠，最终唤醒茶籽力量，恢复茶文化传承。此过程中，主角们领悟了“俭、清、和、静”的中华茶道精神。

这次共弄了七种茶，用了不同颜色的包装。但因为无论是王月生这边还是麦克唐纳那边，都不知道该怎么给茶叶定价，索性让阿宽将这个决定交给肯叔他们这批行家来做。

前世这边华人老板兴高采烈地一边欣赏着几本彩印漫画，一边讨论着几种茶叶的价钱。而后世的王月生，此时正在面对几个一脸懵逼的外国人。几个上了岁数的白人男男女女此刻正西装革履站在中海刘家嘴金融区的某五星级酒店侧翼四楼的一间中型会议室门口。看着这个原本可能摆放了很多桌椅用来开会的房间，此刻像个培训机构的画室一样一排排摆了十多副油画架子，一面墙根还排着几十个大大方方扁扁的包装盒。几人再看看房间门口立着的一块牌子，上面用中英双语写着“新印象派油画家吴其仁先生作品讨论会”。

几人越发懵逼，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站在几人中间的老者。一个人问道“艾瑞克，你火急火燎啥也不说就让我们大老远从世界各地飞来中国，就是看这位qIREN先生的画展吗？而且这里怎么也不像个画展的样子啊”。其他人也纷纷道，“对啊，虽然中国现在有144小时落地签了，不用去他们领事馆等签证，可大家手头都一堆事，能这么快赶到这里，都是冲着你说的什么惊天大事过来的。我刚才特意在房间里换上了参加上次颁奖仪式时才订制的套装，结果衣服都穿好了，你就给我看这？”

中间这位老人赫然就是来跟王月生网友奔现的艾瑞克，就是帮助王月生卖了卡文迪许家茶具的那位比利时古董鉴定家。他此刻也愕然地望着站在房间里向他微笑的王月生。王月生走上前来，与还懵懵懂懂的艾瑞克拥抱了一下，说“老艾瑞克，放松点，你的身子都僵直了，我差点准备帮你叫救护车” 。随即又朝其他几位点头示意，请大家进屋，然后将房门关好，特意叮嘱门外的服务生里面现在是内部讨论时间，没有后续来宾，也请酒店方不要打扰。

艾瑞克现在似乎回过点神来，先到各个画架前看了看，然后疑惑地望过来，王月生道，“老艾瑞克，不先帮我介绍一下这些尊贵的来宾吗？”。艾瑞克发现自己失礼了，急忙介绍了起来。路易斯?范?蒂尔堡（Louis van tilborgh）和提欧?梅登德普（teio meedendorp）从阿姆斯特丹飞来，都是梵高博物馆的研究员；可妮莉娅?洪堡（cornelia homburg）从法国飞来，是独立艺术史学家，梵高与后印象派专家；博戈米拉?韦尔什-奥夫恰罗夫（bogomila welsh-ovcharov）从加拿大飞来，多伦多大学艺术史教授，梵高作品全集编纂顾问。

最后介绍的那位博戈米拉女士显然是个急性子，飞快地在王月生递过来的手上握了一下，就说“虽然艾瑞克没有说要我们来干什么，但我们在酒店汇合时就意识到了，我们的身份交集都是跟梵高先生相关。但是，这与我们目前看到的什么新印象派画家有什么关系吗？”

王月生也无心跟他们卖关子，指了指墙根的那排包装盒说，“请你们鉴定的东西都在那里。门口放的这个什么油画家吴其仁先生其实是无此人的意思。没办法，酒店方面说所有这种聚会都要在主管部门备案的，门口的牌子是酒店方面送的服务，本来我不想放的。还有，提欧不用再研究那幅画了，所有架子上的都是我随便买来装样子的。我本来也是想把画挂在墙上，但酒店不让”。

艾瑞克道“Eason，其实你完全可以租个画廊的”。见王月生盯着他不说话，猛然反应过来，自嘲道，“是我糊涂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画廊的主人或者专家肯定会觉察不对，甚至他们可能有人会认出我们来”。

其他几人在王月生指明方向后，已经无师自通地冲到墙角就要对那些包装盒下手，王月生急忙喊“从左面往右数第五个开始，连续20个，才是请你们看的。其他的无所谓。对了，大家可以把这些架子上的画挪走，放到上面看”。

后面的事已经跟王月生无关了。甚至当他自以为得计地把提前准备的白手套递给几位专家时，被专家们集体回赠了鄙夷的白眼。然后就见这些人从自己贴身裁剪的衣服各处像变魔术般地不知道怎么就拿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几人搬一个盒子，旁边还有人看着不时下达指令。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态和虽然王月生看不懂但感觉特厉害的专业手法，让王月生暗自后怕，心说亏得没让他们看见自己之前是怎么把梵高的画作就那么直男般地装进包装盒的，否则铁定要挨打。

随后，王月生发现自己不但插不上手了，甚至连他们的话基本都听不懂了。

“这个才应该是那幅《Elimar》呀，我就说美国LmI那帮家伙搞错了，他们还要跟我打官司。真应该现在就让他们看看这个，好想看到他们吃瘪的表情啊”，这是提欧?梅登德普说的。

“天啊，这不会是那幅失传的《织布工左侧和纺车》（weaver with Spinning wheel, Left Side）吧？”艾瑞克。

“你那里也看到失传的了？拿过来跟这幅比一下，我怀疑这个是失传的那幅《络纱机》（warping Frame）。两幅一个是1884年的，一个是1885年的。画家的技法这段时间比较稳定，作品主题也相似，仔细对照一下，应该能有效判断” 路易斯?范?蒂尔堡。

“你俩的东西都放到这来吧，因为我可能找到了《纺织工的小屋》（weaver’s cottage），天啊，梵高到底有多爱纺织啊”，可妮莉娅?洪堡。

“那好吧，我离你们远点，因为我这个可能是《麻风病人复生》（Resurrection of the Leper）”，博戈米拉?韦尔什-奥夫恰罗夫。

王月生在一旁呆得有些无聊，拉了张之前跟油画架一起送来的凳子坐下看着房间中的几人。慢慢似乎看出些门道，这几位似乎是很有默契地每人挑了几张画仔细看，不时地拉人过来或者被人拉过去一起小声商量，而不是每个人都将所有的画逐一细细品鉴。过了几个小时，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停了下来。王月生见状，出门看，酒店方面早有人在外面摆好了饮料台，上面有咖啡、红茶等热饮，也有各种听装饮料，和几扎鲜榨果汁。毕竟王月生这边虽然来得人少，但他预定的服务可是蛮贵的。

其他几人都出到外面的廊道内喝茶聊天了，艾瑞克端了一杯咖啡回到房间，把王月生拉到落地大窗前，一边看着窗外下面的沿江绿地步道，一边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下面就是谈谈价钱了”。王月生闻言倒是一惊，问“你们不需要去调些设备、采个样、测测碳14、化验一下什么的？”。艾瑞克听了哈哈大笑道“看来你真是不懂，这一二百年的历史碳14能测出什么，而且”……

“而且，不说别人的作品，只就梵高的画作，如果我们四个，哦，不，还有艾瑞克，都说是对的，而机器检测是不对的，你猜大家是会质疑我们，还是机器厂家主动要求把机器拉回去检修？”恰好进来拿手包的可妮莉娅接上道。

“你知道这几位几乎一辈子都跟梵高的作品打交道，只凭一种直觉就能判断气韵对不对。我曾经读过一个故事，说是你们的末代皇帝有次跟一位收藏家说他的一件藏品不对，收藏家问理由是什么，皇帝说没理由，就是跟我家里那些东西感觉不一样”，艾瑞克说道。王月生听了也不禁笑了起来。

艾瑞克也笑了，然后继续道，“梵高的作品这些年来仿造很多，但是，须知仿造他作品的人其实也都是作画高手，更有整个团队要配合他从画布、颜料、画框等等各种细节去设计和补漏。他们伪造名画，不是作画水平不行，只是因为名家的作品太值钱了。能让他们几位看不到一眼假的作品，都是要花很多时间和成本去做的，几年下来能做出一幅就不错了。如果你这次只拿出一幅或者几幅来，我根本叫不动这帮家伙。就是因为你说你有20幅，他们不相信市面上能一下子出这么多高仿，都想来开开眼界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那种同一个作家20幅画作摆在一起，尽管因为年代不同，画家本人的技法和理念会有变化，但那种强烈的个人风格，外行人一幅幅看感觉不出来，一次看20幅，也能指出哪幅画跟别的感觉不一样的。更何况这次出现好几幅失传的作品，那些造假的都没有地方去模仿。他们要是能无中生有地造出跟梵高风格一致水平相当的画作来，还何苦造假呢，直接可以开宗立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