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命刀 第1641章 化道

整个位面之上，无数陨石拖着长长的火尾，交织成一片绵延万里的流星雨火海。

那火海裹挟着毁灭的气息，眼看就要冲破域外虚空的最后壁垒，死亡的阴影如墨汁般晕染开来，笼罩了虚空中的所有星域，而三天四界，首当其冲，仿佛下一刻便会被这滔天烈焰吞噬。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寰宇，流星雨终究是撞破了域外虚空的壁障。

刹那间，天翻地覆，原本的苍穹被染成一片火红，死亡的征兆在跳动的火光中若隐若现，触目惊心。

就在这些流星火光距离下界的界域不足百里，绝望即将吞噬一切之际，所有星域在火光的映照下，突然浮现出一片璀璨的金色八卦金光。

霎时间，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定格成一幅精致却死寂的画。

奔跑中满眼绝望的野兽，哀嚎声戛然而止的人类，被狂风掀起、悬在半空的巨树，流水蒸发后凝聚的蒸汽……

就连天空中被惊飞的飞鸟，乃至空气中的温度、闪烁的光芒，都被彻底静止，时间仿佛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宇宙虚空中，一道身影缓缓踏步而来。他每落下一步，脚下便荡开一圈涟漪，待他再次抬脚离去时，那涟漪便化作一个个金色的小八卦，悬浮于虚空，散发着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他就这样一步步在无垠宇宙中行走，丝毫不受任何阻碍。

当他来到幽冥裂缝之外时，只是抬手轻轻一抚，一道柔和却蕴含无上伟力的金色光芒便落入裂缝之中。

躲在空间节点里看守通道的锋硕族，近千万族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在那金光中瞬间气化，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紧接着，那身影指尖微动，一道禁制凭空生成，瞬间隔绝了空间节点的通道。

远处的忌无酒目睹这一切，喉咙滚动，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锋硕王……那可是道九境巅峰啊……”

话音未落，那身影已抬眼望向忌无酒，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他仅仅迈出一步，便如跨越了无尽时空，轻而易举地穿透宇宙壁障，出现在天外天，立于忌无酒的面前。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不仅让忌无酒浑身剧震，几乎无法承受，就连稳固的天外天域，其域外虚空都在层层崩解，仿佛随时会化为混沌。

“楚……楚无霄……”忌无酒再次咽了咽口水，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颤抖，“你……你这是……什么境界？”

楚无霄立于虚空，神色平静，不喜不悲。他望着下方那片漫无边际的火海，指尖流转的洪荒道气与暗物质能量交织缠绕，化作一缕黑白相间的光丝，轻轻摇曳。

四万载的修炼浮沉，他身化千万，见过凡人寿终正寝时的安详，见过修士道消魂散时的惨烈；走过轮回梦境中的悲欢离合，踏过不同位面的时空裂隙。

此刻他心中所思所悟，早已超越了境界的桎梏，触及了修炼界最本源的真谛。

“生死者，非彼岸之隔，实乃道之呼吸也。”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周遭的死寂，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淡然。

“昔年陈家庄的老农，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寿至耄耋而终。棺木埋于山岗，来年坟头生草，草又喂了牛羊，牛羊又养了生人——这便是凡人的生死，看似终结，实则是天地循环中一个微小的闭环。

而修士之道，亦复如是。师父逍遥为成就我，呕心沥血，从不藏私；黑牛在雪夜冻毙，却因我婴火而留存魂灵。

道玄叽道身俱灭，却藏下一缕残魂，布下精妙算计——这便是修士的生死，不是彻底的消亡，而是能量的转化、执念的延续。

生，如道气勃发，热烈而张扬；死，如道韵沉淀，厚重而深沉。

若无生之热烈，便无死之厚重；若无死之沉淀，亦无生之新生。

就如破命刀斩裂虚空，必有裂痕，却也因这裂痕，方能透进新的光。生死本就是道的一体两面，互为因果，缺一不可。”

谈及轮回，楚无霄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润，似有静海国的烟火气在流转：“世人皆谓轮回是重复，是因果的还债，实则不然。

轮回是‘洗’，是‘炼’，是让执念在岁月中慢慢消融，让道心在浮沉中愈发纯粹。

我曾入梦百年，在静海国做了一世凡夫俗子，忘了修炼，忘了道果，只记得济方堂的药香，记得大将军广场的晨雾。

那一世的悲欢离合，并非虚幻，而是我道心中‘凡’的具象化，是轮回予我一次剥离执念的机会。

黑牛的魂灵曾困于梦境，历经千年才得以归位，那并非惩罚，而是轮回在帮他磨去戾气，沉淀医道的本心。

轮回如洪炉，凡俗的爱恨、修士的嗔痴，皆是炉中的薪火，烧尽了杂质，方能炼出纯粹的神与魂。

所谓‘轮回往复’，从来不是回到起点，而是带着过往的印记，走向更接近道之本质的终点——就如草木枯荣，今年的花虽不是去年的花，却承继了去年的根，开得更艳、更盛。”

说罢，他抬手一挥，一条奔腾不息的银色河流赫然出现，那是时光的具象，流淌着过往的印记。

楚无霄只是手掌轻轻拂过，时光河流中那些尘封的禁制便应声破碎，无数被遗忘、被灭绝的魂灵从中飞出，循着冥冥中的指引，缓缓进入地府界，重入轮回。

楚无霄微笑着，目送那些曾经的亲人、朋友、属下……身影渐行渐远，眼中没有悲戚，只有释然。

他指尖轻划虚空，一道细微的空间裂隙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

楚无霄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对时空的洞彻：“时间与空间，是道的骨架，是万物存续的容器，却也最是虚妄。

我在黑洞中修炼了三万八千年，化劫分身千千万万，每一道身躯都在雷劫中淬炼肉身。

曾在昔日的楚门凡山悟道万年，在鸿蒙塔九层静坐万载——于我而言，不过是数次睁眼闭眼，是道心沉淀的几个瞬间。

可对洛西镇的凡人来说，几万年已是近万代人的更迭，是陈家庄从兴盛到落寞的全过程。

这便是时间，无长无短，无快无慢，只以‘感知’为刻度。修士破境，实则是打破时间的桎梏，从‘被时间推着走’到‘执掌时间的刻度’。

而空间，幽冥古殿连接着周天与破天两位面，时空节点藏着过去与未来的裂隙，看似壁垒森严，实则不过是道韵的不同排列。

我曾以暗物质能量撕裂空间，也曾借鸿蒙塔穿梭位面，才知空间的本质是‘连接’，而非‘隔绝’。

岁月是时间与空间的交织，如一张大网。凡人困于网中，随波逐流；修士悟道，便是要织网而非被网所缚，于时间长河中取一瓢饮，于空间裂隙中辟一条路。所谓‘岁月如歌’，歌的不是流逝，而是掌控的从容。”

他说完，抬手遥指宇宙虚空，指尖那缕黑白光丝骤然暴涨，仿佛要将整个寰宇都纳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