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会游行三日。
第二天也阻挡不了百姓看热闹的心思,但扔泥巴的不多了。
刘孔昭既是在展示控制能力,也是在钓鱼。
黄宗羲距离一个巷子‘送别’,是为了安全。
有些人不需要距离那么远,大街口一处干果店铺的二楼,几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钱谦益和囚犯,盯着他们的神色看变化。
这年头干果店生意是个屁,早就转型兜售棉布。
但掌柜和伙计还是一批人,已在苏州落脚十多年,娶妻生子,妥妥的苏州人。
那时候陆天明还是个混吃等死的百户,当然不会吸引探子怀疑。
游行队伍通过后,窗口的人快速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勾画名字。
画完又在心中回忆一遍,确定把所有人都认清,才对其余人点点头,拿着纸出门,顺着二楼的廊道去往中院,低头进门。
“禀头领,属下全记住了,不会错。”
锦榻上躺着两个人,中年人立刻起身,揉揉眼道,“把名单那几个人今晚劫了,其余人不用管,让兄弟们小心,别他妈栽阴沟里。”
“是,属下告退!”
探子退走关门,一侧的老头才迷迷糊糊起身,“哎呀,秦将军海量,咱不胜酒力,好好一出戏,喝着喝着把自己变成了酒鬼。”
“牛东主老当益壮,令孙一表人才,传家无忧,令郎也是风云之辈。”
老东西是牛金星的父亲牛垧,一个专做捡漏生意的老王八,中年人是秦大成,当初陆天明身边的左膀右臂。
大多数人以为秦大成在保定呢,实则早在江北了,这两年北方只有他的名字,他一直是江南的探子头领,董成虎只是明面上的人物,负责转送消息。
嗝~
牛垧打了个嗝,摆摆手道,“秦将军说的老夫脸红,上位大气啊,咱这种人家,放哪一朝都得死,只有上位大气不在乎。”
“这是牛东主用智慧争取来的结果,秦某十分佩服。”
“哈哈…老夫就当你是真心话,这江南啊,张献忠和李自成都不会成事,他们陷入泥潭了,富贵的泥潭,腐蚀血肉的泥潭,他们决定在江南落脚的时候就注定自陷死局。
江南没有堂堂正正一战的人心基础,只能玩些博弈小游戏,一个徐弘基,一个苏州。
老夫不确定苏州谁在主事,但他想玩游戏,必须控制苏州,可能是灵璧侯、可能是诚意伯,钱符遂是个商人,难逃桎梏,看起来不太像。”
秦大成点点头,“有时候还是牛东主看的清楚。”
“拉倒吧,山西的时候,上位就说过,北方起事靠军户,南方起事靠地痞,相同点是都需要百姓支持,军户会得到支持得天下,地痞永远是地痞,混进官场也是地痞。老夫当初一头雾水,却也不敢问为什么,如今才知道,上位真是手举乾坤,脚踩寰宇的现世神。”
这马屁让秦大成听的肉麻,喝口水润润喉,拱手道,“牛东主休息吧,动手归动手,秦某也得去透透气,该给他们点力量了。”
牛垧点点头,“秦将军自便,老夫也喝迷糊了。”
秦大成下楼洗把脸,换了一身东主锦袍,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护院,迈步出店铺,对街上的泥泞十分不满。
对面的掌柜立刻打招呼,“哟,秦东主去收货呀?”
秦大成一脚踢开脚下的泥疙瘩,语气愤恨道,“这群混蛋害老子跟干果兄弟砸了万两,诚意伯也是,还带出来绕圈圈,就该车裂。”
“可不敢这么说,人家都是大地主,江南的大族,打断骨头连着筋。”
“那就该咱们倒霉嘛?老子在运河跑商三十年了,天下哪有咱苏州适合做买卖,这群狗东西不知足。”
一个店铺掌柜也听到了,这时候站门口加入牢骚行列,“可不是嘛,就是吃饱了撑的,诚意伯就该全杀,一了百了,以后清净做生意。”
又有掌柜加入,跟着道,“你们小心点吧,那些泥腿子不读书,什么都不知道,免不得被人蛊惑。”
啪~
秦大成一拍手,“哥几个,咱不止一个店,准备招几个护院,怎么滴,苏州那些地痞流氓混混哪里去了,突然不见了?”
“哎哟,好像是,难不成发财了。”
“狗屁,地痞都是狗鼻子,他们害怕被牵连,等这二百人被问罪,就出现了。”
“有可能,老秦你的护院不都是以前的漕兵吗?这都不放心?”
“店里的伙计都是二十年前运河上的漕兵兄弟,十分可靠,但大家都老了啊,总得找点年轻力壮的,尤其是这个世道。”
“那…你到湖边招招,我估计他们这几天不敢入城。”
“好咧,回见,有时间喝酒。”
秦大成与几人废话几句,对巡街的差役看都不看,大大咧咧出城。
能短时间让附近的人接受他东主之一的身份,也是种社交本事。
出城后,秦大成上了一艘船。
连续换了四艘,根本没去湖边,反而来到一个小镇,黄昏进入一个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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