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弟为质三年，归来要我让战功？ 第259章 洛阳之夜

灵巧儿翻了个白眼，抽回胳膊：“你想多了熊津公主，我也会离开，这院子我留给你一个人了。你一个人住着多滋润，我跟丫鬟们说了，好吃好喝伺候着，不会亏待你。唯一的却别就是，你上街带的钱没在高丽时多，但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比你在高丽时舒服？”

熊津公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你也要走？你们要去哪？不行不行！我一个人住这儿，万一你的丫鬟害我怎么办？”

灭世之雪听得不耐烦，冷冷插话：“这世上的人再坏，能有她凌鍫坏？”

熊津公主下意识点头：“这倒是…… 哎？不对！凌鍫是坏，但她不害我啊！我不管，我也要跟你们走！你们不带我，我就绝食！到时候我饿瘦了、饿病了，你永远别想把我送回高丽！”

灵巧儿被她缠得头大，大声道：“你爱绝食就绝食！我还就不信了，你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熊津公主见她软硬不吃，眼睛一红，竟要哭出来：“你……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一个人在这儿无依无靠的，那你现在就送我回高丽吧！”

灵巧儿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她这种身份，她这种个性，和当初那个杀死萧雄鹰的公主判若两人。

仔细想想，灵巧儿觉得熊津跟着去就跟着去吧。关键时刻，她也能强装淡定。杀死萧雄鹰那一刻，她也很坚决。自己这种战力的人都跟着去了，看熊津公主挥刀的样子，应该不在自己之下吧。

随即挠了挠头，看着灭世之雪，微微一笑，道：“要不让她跟着去吧。我不在，她这种难缠的性格，保不齐回去驻军营找她那群王叔王侄聊天儿姐们儿，一来二去再搅扰了大家。”

灭世之雪也开口：“你以为是赶庙会啊？总之我此去都生死未卜，别说她了。”

灵巧儿无奈叹气，看向灭世之雪：“行吧，她的安全我负责，我的安全你负责，你不用管她。”

灭世之雪扫了眼蹦蹦跳跳的熊津公主，又看了看灵巧儿，终是点头：“便依你。但熊津若有闪失，你可别怨我。”

三人从邢州出发，目标直指灭世之雪口中的西雪山。路线早已敲定：先跨辽州，入长安，再经子午谷入川，最后抵达蜀国都城，城西百余里外便是西雪山腹地。

他们备了六匹快马，日夜兼程向西南疾驰。从磁州穿越太行山滏口陉，踏入辽州境内；在黎城休整一夜，又穿过去年高平之战的古战场，一路风尘仆仆抵达晋城。再歇一晚后，便从晋城向南，准备穿越王屋山与太行山交界处的太行陉，直抵洛阳。

马速虽快，可山道崎岖难行，远比平原颠簸。沿途多是茶马古道，只能循着修好的路径前行，两侧不是悬崖峭壁，便是茂密山林，仅穿出一段山体就耗了近一整天。好在太行山中村落错落，三人在山村里凑活了一夜，次日一早继续向南，终于在黄昏时分进入了洛阳城。

一进洛阳，熊津公主直接看傻了眼 —— 城中的繁华远超她的想象，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往来行人衣着光鲜，直让她脑补起汴梁城该是何等盛景。

灭世之雪对这繁华却无甚波澜 —— 蜀中的蜀都成都虽不及今日之汴京，却也不输今日之洛阳、长安，不过是半斤八两。灵巧儿更是兴致缺缺，在她眼里，如今的洛阳城，顶多勉强算是后世规模大些的乡镇庙会，远不及后世的小县城繁盛。

可熊津公主早已按捺不住，缠着要逛夜市。灭世之雪满心都是仙庐的事，哪有闲情逸致？灵巧儿也懒得动弹，可看着熊津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再对视一眼灭世之雪，两人心里都冒出同一个念头：要么别带她来，既然带了，在不耽误行程的前提下，陪她逛逛又何妨？

两人终是松了口，陪着熊津公主逛起了洛阳夜市。

夜幕降临，洛阳城灯火通明，沿街的灯笼密密麻麻，将整条街映得如同白昼，熊津公主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得多少灯笼啊，一夜的用量，怕是抵得上我们高丽一座城一年的了。”

她像个好奇宝宝，沿街的果子、蜜饯尝了个遍，各色糕点也吃了不少，肚子鼓鼓囊囊却仍意犹未尽。三人又乘上花灯小舟，在洛水之上欣赏夜景，两岸灯火倒映水中，波光粼粼，熊津公主直呼 “这就是天宫吧”，愈发坚信中原是神仙之地。

下了小舟，她们又在街上玩起了套圈、投壶的小游戏，直到夜深才觉疲累，走进一家艺馆听杂剧、看舞蹈，馆内热闹非凡，三人也跟着乐不思归。最后还是想起宵禁将至，才慌慌张张地往客栈跑。

一路上，熊津公主仍激动得手舞足蹈：“这才是大唐的洛阳城啊！”

灵巧儿连忙沉声提醒：“熊津，别乱说话！在邢州怎么说都罢了，这里是洛阳，小心祸从口出。”

熊津顿时警醒 —— 在高丽亦是如此，对前朝念念不忘，可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正急匆匆往回赶，迎面撞上一队巡街兵丁，三五个人齐声呵斥，让她们赶紧回家。

灭世之雪脚步突然一顿，眉头紧锁，猛地抬头望向夜空 —— 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灵巧儿见她停下，也连忙拉住熊津公主。

就在这时，巡街兵丁已经围了上来，正要驱赶，突然 “噗噗噗” 几声破空之声响起！

那几个兵丁连哼都没哼一声，齐刷刷地倒在地上，手上的灯笼滚落，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鲜血正从他们体内汩汩渗出。

灵巧儿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查看，靠近后才发现，几人早已没了气息 —— 这般场合，绝没人敢装死。

熊津公主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躲到灵巧儿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灭世之雪瞬间抽出背上的断刀 “鎏御”，看着只剩半截的刀刃，她不由得怨愤地瞪了灵巧儿一眼 —— 若不是当初为了救她，这把神兵怎会断裂？

灵巧儿也瞥见了那截断刀，暗自叫糟：面对强敌，断刀的威力终究要打折扣。

就在这时，街边一处房舍的屋顶上，一道黑影飞身而下，直奔灭世之雪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灭世之雪虽不习惯断刀的长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电光火石之间，她挥刀与对方硬拼一招，“铛” 的一声脆响，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数步。

那黑影不等灭世之雪调整步伐，转身又是一刀刺来！

这个时代的刀与剑器型相近，那人用刀的招式，实则更偏向剑法的灵巧与狠辣，招招直指要害。

灭世之雪见对方全力刺来，来不及挥刀格挡，只能上前半步，微微抬起鎏御，恰好与对方的刀锋相撞。双方都不敢硬扛兵刃撞击的余力，纷纷将兵刃向前推送少许，让余力错开自身功体范围，避免内力相撞受伤。

灵巧儿还没看清两人的动作，就已听到接连两声兵刃碰撞的脆响，不由得暗自心惊：这速度也太快了！

“他们好快啊！” 熊津公主眨着大眼睛，一脸惊叹。

灵巧儿诧异转头：“你能看见？”

熊津公主摇了摇头，一脸失落：“看不见，就是觉得好快。”

灵巧儿仔细望去，两人的身影快得只剩下残影，熊津竟能仅凭动静判断，倒也奇了。

灭世之雪一边格挡，一边仔细打量对方 —— 那人竟是个番邦人，卷发深目，面容与中原人大相径庭。她心中疑惑：为何会在洛阳遇到这样的强敌？

对方招式奇快，招招狠辣，逼得灭世之雪只能全力应对。她索性将体内功体催动到极致，周遭的气流被搅动得卷起阵阵飞尘，主动出击，横刀向对方抹去！

那番邦人不慌不忙，凭感觉回首格挡，“当当当” 又是三次剧烈碰撞！

他显然低估了半截鎏御的威力，即便只剩半截，刀锋依旧锋利无比。当双方将功体全部灌注到兵刃上时，那番邦人的长刀竟有些承受不住，出现了几个细小的缺口。

两人再次分开，那番邦人看了看自己刀上的缺口，哈哈一笑：“雪无晦，你的鎏御果然名不虚传！我这把刀确实是废刀，赢不了你；但你只剩半把鎏御，也别想击败我。”

灭世之雪冷哼一声：“你是色目人？”

“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看清我的面容，纯元功体果然与众不同。” 那色目人语气带着几分赞许，却也藏着一丝阴狠。

灭世之雪心头一震 —— 除了仙庐的仙师和教习，没人知道她修炼的是纯元功体！她忽然想起，灭世仙庐曾与色目人有过往来，只是近几年才断了联系。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脑海，她猛地问道：“我们仙庐有个叫‘枢离’的老者，你可认识？”

那色目人闻言，仰头大笑：“枢离大人，如今可是我们黑衣大食的座上宾，是我们的挚友！”

“黑衣大食？” 灵巧儿眉头一挑，忽然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她上前一步，开口问道，“你们王朝是黑衣大食？国内可有突厥人？”

那色目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诧异地看着灵巧儿：“你…… 你是什么人？怎会知晓这些？”

灵巧儿缓步走向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压迫感：“据我所知，黑衣大食如今国内动荡不安，境内的突厥人正在你们的朝堂上搅动风云，是吗？”

那色目人先前与灭世之雪激战都面不改色，此刻却额头冒汗，眼神中满是惊疑 —— 这些事，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原人怎会知晓？

灭世之雪也一脸震惊地看着灵巧儿，心中满是疑惑：黑衣大食离中原何止万里，她怎会知道那里的内情？就算她知晓未来之事，也不该了解得如此详细！

那色目人语气低沉，带着一丝威胁：“人知道的太多，往往死得更快。”

灵巧儿看着他的反应，心中已然明了 —— 对方根本不关心黑衣大食的国内局势，他只是借着黑衣大食的名头行事。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根本不是黑衣大食的人，而是突厥人的走狗吧？枢离也不是黑衣大食的座上宾，而是你们黑衣大食‘曹操’的贵客。如今突厥人，早已是黑衣大食事实上的统治者了，而你们真正的统治者，现在已经做了‘汉献帝’对不对？”

那色目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多谢你告知这些！看来中原王朝在我们黑衣大食也安插了耳目！你还是太年轻了，我会把此事禀报给统帅的。”

灵巧儿哭笑不得 —— 中原王朝没事去沙漠里安插耳目干什么？不过既然对方自作聪明，她索性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声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我做梦梦到的，不是什么耳目！”

那色目人笑得愈发肆无忌惮：“哼，不管你是什么人，这般拙劣的谎言，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不要再在这里耍小聪明了。”

他不再理会灵巧儿，转头看向灭世之雪：“我今日只是来试探你的身手，看来你的实力远超我们的评估。后会有期，灭世之雪。”

灭世之雪没有去追 —— 她知道，双方实力相当，就算追上，也只是一场消耗战，要么对方力竭被她所杀，要么她力竭身死，纯属徒劳。

三人回到客栈，各自坐下，气氛凝重。

灵巧儿思来想去，总觉得灭世仙庐透着一股古怪，而灭世之雪也认为，色目人在洛阳城的出现绝非偶然，必然与仙庐的变故有关。

两人索性在房内坐下，开始分享各自知晓的信息。

灭世之雪告诉灵巧儿，灭世仙庐已有三四百年的历史，最初只是个道家讲坛。直到一百年前，云游归来的仙师们身上渐渐多了戾气，最后干脆定下调子，改名 “灭世仙庐”，从不与俗世王朝往来的他们，还是决定入世。

仙庐的理念发生了巨变 —— 他们认为，神权才是世上最高的权力，王朝不过是人类窃取神之果实建立的政权。世间丰收是风调雨顺的恩赐，遭难是天降的惩罚，因此，灭世仙庐应当继承神的意志，介入王朝纷争，覆灭所有王朝，建立起神权至上的普世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