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与李元芳途经并州,恰逢当地首富王延庆暴毙。
死者被反锁于书房,胸口插着一柄波斯弯刀,地上却无半滴血迹。
管家坚称昨夜唯有红嘴鹦鹉进出过房间。
狄仁杰捻起窗台一片翡翠色羽毛:“鸟不会用刀,但人会借鸟的翅膀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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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的夏日,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斜斜照在刺史府后院新糊的窗纸上。狄仁杰搁下茶盏,指尖在微凉的紫砂杯壁上轻轻一点,对面正襟危坐的并州刺史崔亮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
“崔大人,”狄仁杰的声音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去年漕运的账目,这第三项与第七项,数额为何相差百贯之巨?库房出纳记录,又与户部回执对不上榫头。这其中关节,还望崔大人明示。”
崔亮额上沁出细汗,正要开口分辩,书房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甲叶轻微的碰撞声。下一刻,门被推开,李元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先是对狄仁杰微一颔首,随即转向崔亮,抱拳道:“崔大人,府外有人求见,说是城中王延庆员外家的管家,有十万火急之事,定要面见狄大人。”
“王延庆?”崔亮一怔,随即皱眉,“他乃本城首富,何事需惊动狄阁老?”
狄仁杰目光微动,已从崔亮瞬间的错愕中捕捉到一丝不自然,他缓缓道:“既称十万火急,元芳,让他进来。”
片刻,一个五十岁上下、衣着体面却面色惨白、浑身微颤的老者跌跌撞撞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狄……狄青天!求您为我家主人做主啊!我家主人……他……他昨夜在书房中……暴毙了!”
“暴毙?”狄仁杰眉头微蹙,“如何暴毙?细细说来。”
“小人王福,是王家管家,”老者喘了口气,强自镇定,“昨夜主人独自在书房核账,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今早巳时,小人见主人迟迟未出,心中不安,前去叩门,内里却毫无声息。门是从内闩着的,小人唤来家丁强行撞开,就见……就见主人仰面倒在书案旁,胸口……胸口插着一柄样式奇特的弯刀,已然……已然气绝多时了!”
“房门自内闩死?”狄仁杰捕捉到关键,“窗牖呢?”
“窗牖也都从内紧闭,完好无损。”
“哦?”狄仁杰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站起身,“崔大人,此事恐怕需得亲往一观了。”
崔亮连忙道:“下官陪同阁老前往。”
王家宅邸位于城东,高墙深院,朱门铜钉,显尽豪富之气。此刻,府内一片混乱,仆役往来惶惶,女眷的啜泣声隐约可闻。管家王福引着狄仁杰、李元芳与崔亮,径直穿过几重庭院,来到内院一所独立僻静的书房小院。
院子青石铺地,打扫得极为洁净。书房门扇有一处明显的撞损痕迹,门闩断落在地。狄仁杰并未立刻进门,而是立于阶前,目光缓缓扫过整个院落。时值盛夏,院角一株老桂树枝叶繁茂,投下满地斑驳光影。他视线最终落在书房紧闭的雕花木窗上,窗纸完好,窗棂严丝合缝。
“你确定昨夜唯有王员外一人在内?”狄仁杰问。
“千真万确!”王福指天誓日,“主人处理要务时,从不许人靠近。小人昨夜亲自伺候主人用过晚膳,看着他进了书房,闩上门,这才离开。此后直至今早,再无一人进去过。”
“也无人出来?”
“绝无!”
狄仁杰不再多问,迈步踏入书房。
一股混合着墨香、书卷气和一丝若有若无异味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书房宽敞,陈设典雅,四壁书橱顶天立地,博古架上陈列着金石玉器。靠窗一张宽大紫檀木书案,文房四宝井然有序。案旁地板上,仰躺着一具身着锦袍的男尸,正是王延庆。他年约五旬,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凝固着死前的惊骇。一柄造型奇特、刃身略带弧度的波斯弯刀,精准地刺入他左胸心口位置,直没至柄。
李元芳抢上一步,蹲下身仔细查验,片刻后抬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大人,伤口只有这一处,是致命伤。但……地上、书案、乃至死者衣物上,竟无半点喷溅或流淌的血迹!”
狄仁杰俯身,凝视那柄弯刀的刀柄。乌木制成的柄上镶嵌着细碎的彩色琉璃,并无指纹血污。他又看了看死者胸口的创口,衣物被刺破的裂痕边缘整齐,同样不见血渍。
“死亡时间应在昨夜子时前后。”李元芳补充道。
狄仁杰直起身,目光如电,再次扫视整个房间。门窗紧闭,确如王福所言,是从内闩死的,构成了一间彻头彻尾的“密室”。他踱步到书案前,案上摊开着一本账簿,墨迹早已干透。旁边是一封写到一半的信札,内容寻常,是关乎一批丝绸买卖。
他的视线移向窗台。窗台内侧积着薄薄的灰尘,靠左的位置,有几片零落的羽毛。他伸出二指,小心翼翼捻起其中一片。羽毛狭长,色泽极为独特,根部是纯白的,渐次过渡到翠绿,至尖端则呈现出一抹浓郁的翡翠色,在从窗纸透入的微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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