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二年,暮春。
洛阳城北的修业坊内,工匠云集,锤凿之声不绝于耳。一座巍峨壮观的府邸已近完工,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睁,气派非凡。这是当朝司礼卿张思道的新宅,他是武三思眼前的红人,权势正盛。
狄仁杰与李元芳骑马路过,放缓了速度。
“大人,这张府的规格,似乎逾越了礼制。”李元芳低声道。
狄仁杰捋了捋长须,目光扫过门楣上那对镀金的狻猊装饰,默然不语。他近日奉旨查办一桩铜料贪墨案,牵扯军器监与将作监,而张思道曾任将作大匠,正是此案关键人物之一。
正在此时,张府大门突然打开,几个家丁慌慌张张跑出,面色惊恐。为首的老者看见狄仁杰,如同见到救星,扑跪在地:
“狄大人!狄大人来得正好!府中...府中出事了!”
狄仁杰认出来者是张府管家,翻身下马:“何事惊慌?”
“老爷...老爷的书房里...有...”管家语无伦次,脸色惨白。
狄仁杰与李元芳对视一眼,快步走入府中。
张思道的书房位于宅院东侧,布置雅致,四壁书架上经史子集排列整齐,一张紫檀木大案临窗而设。此刻,张思道瘫坐在太师椅上,双目圆睁,面色青紫,已无气息。他的右手紧紧捂着胸口,左手垂落,指向前方书案。
书案上,一只金蟾镇纸压着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画旁砚台里的墨尚未干透。
“所有人都退出去,不许触碰任何物品。”狄仁杰沉声下令,随即转向李元芳:“速去请仵作,并通知大理寺。”
李元芳领命而去。
狄仁杰环顾书房,目光锐利。门窗完好,无强行闯入痕迹;书架整齐,无翻动迹象;张思道衣着整齐,冠戴端正,似是正在作画时突发急症。
然而,当他走近书案,俯身细看时,却发现张思道右手手指间隐约露出一角纸张。狄仁杰小心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小字:“金蟾吐冤”。
狄仁杰眉头微蹙,拿起书案上的金蟾镇纸仔细端详。这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青铜蟾蜍,表面鎏金,双眼镶嵌红宝石,栩栩如生。他轻轻摇晃,蟾腹中似有异物。
“狄兄,情况如何?”大理寺少卿周正此时匆匆赶来,他是狄仁杰旧识,办案素以严谨着称。
“张大人暴毙,死因不明。你来看这个。”狄仁杰将纸条递给周正,又指向金蟾镇纸:“蟾腹中有物。”
周正接过纸条,面色一变:“金蟾吐冤?这是何意?”
狄仁杰不答,仔细检查金蟾,发现蟾口微开,内有细小机关。他轻按金蟾双眼,只听“咔”的一声,蟾口大开,一枚小巧的铜钥匙落在案上。
“钥匙?”周正凑近观看。
狄仁杰拿起钥匙,只见钥匙柄上刻着细小的“天”字。他沉吟片刻,转向周正:“张大人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下官与张大人虽同朝为官,但私交不深。不过...”周正犹豫了一下,“听说他最近心神不宁,曾向圣上告病数日。”
仵作赶到验尸,初步判断张思道死于中毒,具体毒物需进一步检验。
狄仁杰在书房内缓缓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当他走到西侧书架前时,突然停下脚步。书架上一排《昭明文选》中,有一册书脊颜色略浅,似是经常被抽阅。
他抽出那册书,随手翻动,发现书中夹着一页泛黄的纸片。纸上绘着一幅奇怪的图案:三只蟾蜍环绕一个方形,方形中心有一点。
“元芳,查查张大人近来与什么人来往。”狄仁杰吩咐道,同时将图案递给周正:“周兄可曾见过这个标记?”
周正端详片刻,摇头道:“不曾见过。这似是什么组织的暗号。”
狄仁杰点头,将图案小心收好。此时,他的目光被书案下一点微光吸引。他弯腰捡起,那是一小块深蓝色的碎布,质地精良,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衣物上强行扯下的。
“这里有一把钥匙,一个图案,一块碎布。”狄仁杰若有所思,“张思道的死,绝不简单。”
次日清晨,狄仁杰在府中查阅卷宗,李元芳匆匆来报。
“大人,有新发现。张思道死前三天,曾密会过来自安西的商人。而且...”李元芳压低声音,“昨夜有人试图潜入张府书房,被我们的人击退,但未能擒获。”
“可看清来人特征?”
“身手矫健,蒙面,穿着深蓝色劲装。”李元芳答道,忽然注意到狄仁杰手中的碎布,“这颜色...”
狄仁杰点头:“看来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张府可还发现了什么?”
李元芳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在张府密室中找到的,藏在佛像底座内。”
狄仁杰翻开账册,里面记录着大量金银往来,但款项来源与去向均用代号标注。在最后一页,绘有一个与张思道书中相同的三蟾绕方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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