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元年,洛阳城内。
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大理寺衙门的青石地板上。狄仁杰坐在案前,指尖轻抚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眉头微蹙。他已年过七旬,须发皆白,但双目仍炯炯有神,透着洞察世事的锐利。
“大人,有急报。”李元芳快步走入,神色凝重地呈上一封书信,“南市铜佛寺发生命案,住持慧明大师昨夜圆寂,但寺僧怀疑非自然死亡。”
狄仁杰接过信笺,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慧明大师...我记得他。三年前铜佛寺重修时,他还来大理寺请教过规制事宜。”
“正是那位高僧。”李元芳点头,“据说他昨夜还在佛前诵经,今晨便被发现已在禅房中圆寂。表面无伤,但寺中几位老僧坚称事有蹊跷。”
狄仁杰缓缓起身,捋了捋长须:“慧明大师德高望重,若真有人加害,必是大事。元芳,随我去铜佛寺走一遭。”
铜佛寺坐落于南市东南隅,因寺内一尊高一丈八尺的铜铸弥勒佛而得名。寺庙建筑宏伟,前后三进院落,香火鼎盛。狄仁杰与李元芳抵达时,已有几位知客僧在门外等候。
“狄大人光临,敝寺蓬荜生辉。”一位面容清瘦的老僧上前施礼,“贫僧慧觉,是本寺监院。”
狄仁杰还礼:“慧觉大师不必多礼。慧明大师突然圆寂,老朽特来吊唁,顺便了解情况。”
慧觉面色凝重:“狄大人请随贫僧来。”
众人穿过前殿,绕过正在诵经的超度法场,来到后院的方丈禅房。禅房内陈设简朴,一床一桌一椅,墙上挂着“佛”字墨宝,桌上摆着经文和笔墨。
慧明的遗体已被移至床榻,盖着黄色袈裟。狄仁杰走近细看,只见老僧面色安详,如同沉睡,全无痛苦之色。
“慧明师兄身体一向硬朗,虽年已七旬,却仍每日早课不辍。”慧觉低声道,“昨夜他还与我在廊下谈论佛法,精神矍铄,怎会一夜之间便圆寂了?”
狄仁杰仔细检查遗体,确无外伤痕迹。他又环视禅房,见窗扉完好,门锁无损,室内整齐无乱。
“昨夜何人最后见到慧明大师?”
“是寺中的小沙弥净心,约在戌时三刻送来热水。”慧觉答道,“今晨卯时,净心敲门不应,推门而入,便发现师兄已圆寂多时。”
狄仁杰点头,目光落在桌面的经文上。那是一卷《金刚经》,旁边摆着笔墨,最后一行的字迹略显潦草,不似前文工整。
“慧明大师昨夜在抄经?”
“是,这是师兄每日必做的功课。”
狄仁杰俯身细看,见经文末尾的墨迹略有晕染,仿佛滴落过水珠。他不动声色,又问道:“寺中近来可有异常?”
慧觉犹豫片刻:“若说异常...半月前,寺中那尊铜佛胸前突然出现一道裂痕,慧明师兄为此忧心不已。”
“铜佛裂了?”李元芳惊讶道,“那可是整铜铸造,如何会裂?”
慧觉摇头:“贫僧也不知。那裂痕不显,只在特定角度才能看见。慧明师兄严禁外传,只命工匠暗中修补。”
狄仁杰若有所思:“可否带我们去看看那尊铜佛?”
众人来到大雄宝殿,那尊巨大的铜佛端坐殿中,慈眉善目,宝相庄严。从下方仰望,确能看到佛胸前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长约三尺,若非特意观察,极易忽略。
狄仁杰绕着铜佛细看,忽然驻足:“这铜佛内部可是空心?”
“正是。”慧觉点头,“佛像背部有暗门,可容一人进入内部。相传建造时,匠人在其中藏有佛宝。”
狄仁杰目光锐利:“慧明大师近日可曾进入佛像内部?”
慧觉一怔:“大人如何得知?约在十日前的深夜,我曾见师兄持灯进入佛像背部,许久才出。我上前询问,他只说例行检查,神色却有些异样。”
狄仁杰不语,继续环视大殿。殿内烛火通明,香雾缭绕,两侧壁画描绘着佛教故事。他的目光在左侧一幅“佛陀降魔”图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右侧的“弥勒下生”图。
“这两幅壁画倒是精美。”
慧觉合十:“此为前朝画师吴道子手笔,是本寺珍宝。”
狄仁杰走近细看“弥勒下生”图,画中弥勒佛脚踏祥云,下方信众跪拜,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卷经文,经文上隐约可见几行小字。
“元芳,取纸笔来。”
李元芳应声取来纸墨,狄仁杰临摹下那些小字,发现是一段梵文。慧觉凑近辨认,面色微变。
“这...这是《密严经》中的一段,讲的是‘佛身即法身,法身无相’。”
狄仁杰目光深邃:“看来,慧明大师之死,与这铜佛和壁画,大有关联。”
众人回到禅房,狄仁杰命人唤来小沙弥净心。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僧,面色惶恐。
“净心,昨夜你送水时,慧明大师可有何异常?”狄仁杰温和问道。
净心怯生生地回答:“住持...住持当时正在看一封信,神色很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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