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纸铺老板暴毙于作坊,尸体被纸人包围,拼成一个诡异的“郑”字。
>学徒阿青目睹纸人抬手索命,城中传言纸人成精。
>我检查纸人关节处的针孔,发现死者指甲缝里的朱砂。
>当夜纸铺再现异响,我独自留守,目睹纸人随水汽蒸发动了起来。
>真相揭晓:户部侍郎郑元昌为掩盖贪墨,用毒针操控纸人布局。
>朝堂之上,我当众演示,纸人沾水后竟缓缓抬手,指向了汗流浃背的郑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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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狠狠砸在洛阳城青灰色的屋瓦上,汇成浑浊的急流,顺着檐角冲刷而下。更鼓声早已被雨声吞没,湿冷的夜气渗入骨髓。纸扎铺“素心斋”的学徒阿青,裹着一件单薄的旧衣,瑟缩在作坊角落的草铺上。白日里为东市王掌柜赶制一批祭奠用的纸人纸马,累得浑身散了架,此刻却被一种莫名的、粘稠的寒意冻醒。
作坊里没点灯,只有天窗漏下的一点惨淡微光,勉强勾勒出周围堆积如山的惨白纸扎轮廓——金童玉女、高头大马、摇钱树……在幽暗中静静矗立,姿态僵硬,模糊的面孔上仿佛凝固着千年的漠然。一股浓烈的劣质浆糊和纸张受潮后散发的霉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若有若无的腥气,沉沉地压在阿青胸口。
他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朝作坊中央望去。那里是师父李守拙惯常通宵赶工的地方。
模糊的光影下,他看见师父李守拙佝偻的身影伏在宽大的裱糊案上,一动不动,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旧布。案上散乱堆着裁剩的五色纸、竹篾和浆糊盆。最让阿青头皮瞬间炸开的,是围绕着师父伏尸的案台四周,密密匝匝地立着十几个新糊好的纸人!
它们比祭奠用的更小,更粗糙,惨白的脸孔毫无表情,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望”着中心伏倒的尸体。这些纸人并非随意站立,它们僵硬的手臂或伸或指,或高举或低垂,彼此呼应,竟在幽暗的光线下,诡异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棱角分明的——
“郑”字!
阿青的血液瞬间冻结了。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直冲头顶。就在这时,离师父尸体最近、也是那个“郑”字起笔处的一个纸人,它那只指向地面的、用细竹篾支撑着的惨白手臂,极其轻微地,向上抬了一下!
动作僵硬,带着非人的滞涩,像被无形的线提了一下,随即又无力地垂落回去。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冲破阿青的喉咙,在死寂的作坊里炸开。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撞开作坊沉重的木门,一头扑进外面泼天盖地的冰冷雨幕之中,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嚎瞬间被狂暴的风雨吞噬:“师父……纸人…纸人活了!索命了!”
“素心斋”纸铺老板李守拙暴毙于自家作坊,尸体被纸人围成一个巨大“郑”字,学徒阿青目睹纸人抬手指向尸体索命——这消息裹着风雨,比任何官府的告示传得都快。一夜之间,半个洛阳城都在窃窃私语,人心惶惶。纸人成精,冤魂索命的流言甚嚣尘上,给这座刚刚迎来清晨、本应充满生气的帝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灰翳。
大理寺丞狄仁杰踏入素心斋作坊时,已是翌日午后。雨虽停了,但湿气依旧浓重,混杂着作坊内未散的浆糊味、纸张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冰冷气息。光线透过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也照亮了作坊中央那幅令人心悸的景象。
裱糊大案上,李守拙的尸体已被衙役小心地移开,白布覆盖。但围绕案台的那一圈纸人,依旧保持着昨夜那诡异的阵型。十几个惨白的、面无表情的纸人,或站或半蹲,以僵硬扭曲的姿态,拼凑出那个巨大而清晰的“郑”字。它们空洞的眼窝在斜射的光线下,仿佛隐藏着无声的控诉。
狄仁杰目光沉静如深潭,缓步走近。他并未急于查看尸体,反而绕着那圈纸人,细细审视。纸人制作得颇为粗糙,显然是为了快速成型,糊纸的接口处浆糊涂抹得有些凌乱。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纸人的肩关节处——那里似乎有一点异样。他俯下身,几乎贴到纸人那冰冷僵硬的臂膀上。
纸人肩膀与上臂连接处的关节,并非浑然一体。那里是用细竹篾巧妙穿插固定,再糊以薄纸覆盖。就在那糊纸的边缘,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针孔,赫然刺破了薄薄的纸层!针孔边缘极其规整,显然是锐器所为。
狄仁杰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立刻转身,走向停放在一旁的李守拙的尸体。掀开白布,一股更浓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他戴上仵作递来的素布手套,动作沉稳而精准地抬起死者一只略显僵硬的手。指甲缝里,在泥土和浆糊的污垢下,赫然嵌着几粒极其细小的、鲜艳夺目的红色粉末。
朱砂!
指尖捻起一点,那刺目的红在狄仁杰眼中仿佛燃烧起来。纸人关节处的针孔,死者指甲缝里的朱砂……这两者之间,必有联系。绝非鬼神作祟,而是精心布置的杀局!那“郑”字,绝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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