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传人 第9章 千煞噬魂

沅江的水开始倒流时，马灵儿正用龙族秘钥撬动盘龙柱第三道机关。青铜钥匙插入凹槽的瞬间，整座龙宫突然剧烈震颤，暗河上游传来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她猛地抬头，看见敖辰的银发无风自动，那双金瞳死死盯着水面——本该向下游流动的暗河水，此刻正裹挟着成百上千具鱼尸逆涌而上，鳞片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锁江阵全面启动了。”敖辰的声音带着龙族特有的低沉共鸣，鱼尾在水中不安地拍打，“血魂堂那帮疯子用九十九个生魂强行催谷阵法，连天地法则都被扭曲了。”

马灵儿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青铜古镜，镜面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血雾。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镜面上，模糊的倒影里突然浮现出触目惊心的景象：沅江主河道上，十二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将夜空染成赤红色。水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细看竟是由无数细小的人脸组成，它们在月光下扭曲哀嚎，渐渐汇聚成一张覆盖整个江面的巨网。

“那些是……”马灵儿的声音发颤。

“枉死魂。”敖辰的金瞳闪过一丝痛楚，“锁江阵的真正威力不是控水，是用整条沅江的生灵做祭品，喂养千煞噬魂阵的核心。盘龙柱顶端的定水灵珠一旦被污染，方圆百里的魂魄都会被吸入阵中炼化成煞。”

话音未落，暗河突然掀起巨浪。马灵儿被敖辰拽着沉入水底才躲过冲击，抬头时看见数十具腐烂的水尸正顺着倒流的河水漂来，它们的眼眶中闪烁着幽绿鬼火，指甲长得如同弯钩。最前面那具穿着清代官服的水尸，脖颈上还套着锈迹斑斑的铁锁，随着它的移动在岩壁上划出刺耳声响。

“第一波冲击来了！”敖辰将龙涎珠塞到马灵儿手中，“含住它闭气，跟紧我！”

马灵儿刚把冰凉的珠子含进嘴里，就感觉敖辰的鱼尾卷起一股水流将她推向盘龙柱。那些水尸似乎畏惧龙气，在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徘徊嘶吼。她趁机掏出狼毫笔和黄符纸，借着幽暗的水光快速绘制——指尖的血珠滴在符纸上，立刻晕染出朱砂般的红色。

“引雷七式，第二式，谷雨！”她低喝一声，将符箓拍向最近的水尸。符纸在空中化作一道淡青色闪电，击中水尸胸口时竟爆出细密的雨点。那些雨水落在尸身上滋滋作响，冒起阵阵白烟。马灵儿惊喜地发现，被雨水淋过的地方，水尸腐烂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辰州符派的引雷术？”敖辰的声音带着惊讶，“你们人类修士不是只能引天雷吗？”

“这是……”马灵儿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更多的水尸从上游涌来，这次它们不再畏惧龙气，而是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两人包围。更可怕的是，水下开始浮现出无数苍白的手臂，它们抓住马灵儿的脚踝向下拖拽，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敖辰突然发出一声龙吟，头顶的龙角竟从寸长暴涨到三寸。随着角尖金光闪过，周围的河水瞬间结成冰棱，将那些手臂冻在其中。“龙族秘法，冰封千里！”他的鳞片泛起蓝光，“抓紧时间去盘龙柱顶端，我撑不了多久！”

马灵儿咬紧牙关，借着冰棱的支撑向上攀爬。盘龙柱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她爬到一半时，突然感觉脚下的岩石在震动，低头看见那些被冰封的手臂正在碎裂，无数亡魂从冰屑中涌出，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河流向她扑来。

“就是现在！”敖辰的声音带着痛苦，“用你的血激活龙纹！”

马灵儿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盘龙柱上。鲜血顺着符文流动，竟在柱身形成了一条金色的龙形纹路。那些亡魂触碰到金龙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在空中。她趁机加快速度，终于在亡魂再次聚拢前爬到了顶端平台。

定水灵珠就悬浮在平台中央的凹槽里，鸽卵大小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但马灵儿注意到，珠子表面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每道裂纹中都有细小的黑影在蠕动。她想起敖辰的话，立刻划破掌心将血滴在珠子上。

血珠接触到灵光的瞬间，定水灵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马灵儿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丹田，青铜古镜在腰间发烫，镜面的裂纹竟开始缓缓修复。她听见敖辰惊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龙纹共鸣成功了！你果然是命定的守护者！”

就在这时，整个盘龙柱突然剧烈摇晃。马灵儿低头看见，那些被打散的亡魂正在重新汇聚，这次它们不再是散乱的黑影，而是组成了一个高达十丈的巨大煞灵。煞灵的头部由无数张人脸叠加而成，张开嘴时露出两排锋利的白骨牙齿，朝着平台上的马灵儿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阵法核心显现了！”敖辰的声音带着焦急，“它想在认主完成前吞噬水灵珠！”

马灵儿握紧雷纹法尺——这是林玄霆离开前留下的法器，此刻尺身正散发出微弱的雷光。她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刚刚获得的暖流注入法尺：“神霄派雷法，惊蛰！”

雷光如同银蛇般窜出，击中煞灵胸口时炸开无数电芒。但让马灵儿心惊的是，煞灵的伤口竟在瞬间愈合，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她突然想起《万符秘典》里的记载：千煞噬魂阵以生魂为食，普通攻击只会让它变得更强。

“用引雷术配合水灵珠的力量！”敖辰的声音带着喘息，“它的核心在头部那张最大的人脸里！”

马灵儿立刻变换手印，青铜古镜从腰间飞出悬浮在面前。镜中射出一道金光笼罩住定水灵珠，原本柔和的蓝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她将雷纹法尺指向煞灵，口中念诵起《万符秘典》里的咒文：“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随着咒文声，天空中突然响起惊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落下的不再是青色闪电，而是夹杂着蓝色水珠的雷暴。雨水落在煞灵身上滋滋作响，雷光则顺着水流渗入它的体内。那张最大的人脸发出痛苦的嘶吼，渐渐变得透明，露出里面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就是现在！”马灵儿将所有灵力灌注到雷纹法尺中，“谷雨，破邪！”

青蓝色的雷柱如同利剑般刺穿煞灵的心脏，整个千煞噬魂阵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马灵儿看见那些组成煞灵的亡魂正在消散，水面漂浮的血色符文也开始淡化。她长舒一口气，正要低头告诉敖辰好消息，却看见一道黑影突然从水底窜出，直扑定水灵珠。

那是个穿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柄闪着绿光的匕首。马灵儿下意识用雷纹法尺格挡，却被对方的力量震得后退三步。黑衣人趁机伸手抓向定水灵珠，指尖即将触碰到珠子的瞬间，敖辰突然从水中跃起，用身体挡在了前面。

匕首刺入敖辰胸口的声音让人牙酸。黑衣人似乎没料到龙族会舍身相护，愣神的刹那，马灵儿已经祭出了镇魔神符。金光闪过，黑衣人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眉心处，赫然有一颗与马灵儿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符脉……”马灵儿失声惊呼。

黑衣人冷笑一声，突然化作数道血符四散飞开。其中一道血符擦着马灵儿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灼热的伤口。她听见对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辰州符派的小丫头，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收回属于符脉的一切。”

血符消散后，马灵儿急忙扶住重伤的敖辰。龙族少年的胸口不断涌出金色的血液，金瞳已经开始涣散。“别管我……”他抓住马灵儿的手腕，将一枚龙鳞塞进她手心，“去……桃源县……找印脉传人……”

话音未落，敖辰的身体突然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水中。马灵儿握紧那枚带着余温的龙鳞，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低头看向掌心的定水灵珠，黑色裂纹已经完全消失，此刻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青铜古镜悬浮在她面前，镜面的裂纹已经修复完好，映照出暗河上空缓缓升起的血月。

就在这时，古镜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林玄霆的身影短暂显现——他浑身是血地站在一座祭坛中央，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幽冥宗教徒。马灵儿看见他举起雷纹法尺，似乎在施展某种禁术，背景中隐约可见黑煞堂堂主狰狞的笑容。

“玄霆哥！”马灵儿失声喊道。

影像瞬间消失，青铜古镜恢复平静。马灵儿抹掉眼泪，将定水灵珠紧紧握在手心。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锁江阵虽然被破坏，但幽冥宗的总坛使者已经出现，血月之夜也即将来临。她必须尽快赶到桃源县，找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印脉传人。

江水渐渐恢复正常流向，鱼尸和符文都已消失不见。马灵儿最后看了一眼盘龙柱下幽深的暗河，转身踏上了通往龙宫之外的石阶。火把的光芒在岩壁上投下她孤单的身影，但那双紧握法器的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血月已经升到夜空中央，将整个沅江染成一片猩红。在遥远的十万大山深处，某个阴暗的洞穴里，幽冥宗总坛使者正擦拭着面具上的裂痕。他指尖划过眉心的朱砂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四脉传人终于开始聚集了……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