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传人 第41章 祭坛劫

青铜祭坛的十二根龙纹柱在血月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每道龙鳞纹路都在蠕动，仿佛有活物要从金属中挣脱。林玄霆将雷纹法尺插入地面，尺身二十八星宿刻度亮起青光，在祭坛边缘画出直径三丈的防护阵。石青岚的无柄刻刀突然发出蜂鸣，刀身玉化部分浮现出与祭坛地砖完全吻合的纹路，那些原本以为是装饰的饕餮纹，此刻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飘散的怨气。

“不对劲。”马灵儿突然按住青铜古镜，镜面投射的祭坛全景图正在扭曲，“这不是诛仙阵仿制品，是……”她的话音被龙纹柱的轰鸣打断，十二根柱子同时喷出黑雾，在祭坛上空凝结成四尊模糊的人影——分别手持剑、印、镜、尺四样法器，与四脉传承信物完全一致。

石青岚的刻刀突然脱手飞出，精准插进祭坛中心的凹槽。少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后背四象胎记中的青龙虚影竟离体而出，缠绕着刻刀形成青色光茧。林玄霆祭出雷法想要靠近，却被突然升起的血色光墙弹开，雷纹法尺与光墙碰撞的瞬间，尺身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警告符文：“四脉归位，生人勿近”。

“师父！”石青岚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按向刻刀刀柄，蚀魂咒的黑色纹路顺着手臂快速蔓延。林玄霆这才注意到，少女左肩的咒印不知何时已完全黑化，那些原本淡化的纹路此刻竟组成了微型的幽冥宗图腾。更令人心惊的是，马灵儿手中的定水灵珠突然炸裂，裂纹中涌出的不再是净化灵力，而是粘稠如墨的怨气，珠体核心那个青铜面具标记正在缓缓转动。

黑雾凝聚的人影突然睁开眼睛，手持剑形法器的黑影率先发起攻击。那柄由怨气凝结的长剑带着破空之声劈向防护阵，林玄霆用雷纹法尺硬接一击，尺身当即出现三道裂纹。他借着反震之力后退半步，发现光墙内的石青岚正被青龙虚影拖拽着走向祭坛中心，少女的瞳孔已经变成全黑，唯有睫毛上的冰晶符文还在微弱闪烁。

“灵儿，破妄符！”林玄霆甩出三张镇魔神符，金色符纸在空中自动组成三角阵型，暂时逼退持剑黑影。马灵儿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青铜古镜上，镜面爆发出刺眼白光，照得黑雾人影发出凄厉惨叫。但就在白光触及石青岚的刹那，少女后背的青龙胎记突然转为血红，光茧中的刻刀发出嗡鸣，祭坛地砖开始渗出鲜血般的液体。

“三阴交汇……四脉缺一不可……”石青岚的嘴唇机械地开合，说出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林玄霆猛然想起寻龙台坑底的血色文字，再看向祭坛周围的十二根龙纹柱，每三根柱子之间的地面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分别对应辰州符派的符、印、镜、脉四脉传承。此刻持印黑影正走向马灵儿，古镜投射的白光明显减弱，镜脉传人脸色苍白如纸。

雷法凝聚的过程中，林玄霆感到左肩旧伤传来剧痛。他低头发现，那些本已痊愈的伤口竟重新裂开，流出的血液在地面形成诡异的符文。持尺黑影突然转向他，手中法器发出与雷纹法尺相同的震颤频率。当两柄法器隔空相对时，林玄霆的识海中涌入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暴雨中的分野殿、燃烧的符纸、还有个模糊的背影正在将婴儿放入沅江……

“师父！刻刀在吸血！”石青岚的惊呼打断了记忆洪流。林玄霆抬头看见，无柄刻刀已完全没入祭坛凹槽，石青岚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青龙虚影此刻已完全黑化，它张开巨口咬住少女的后颈，将那些冰晶符文一个个吞噬。马灵儿试图用古镜照射青龙，却被持镜黑影缠住，对方手中的青铜古镜仿制品正不断吸收她的灵力，镜脉传人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防护阵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玄霆这才发现，十二根龙纹柱的基座都在渗出怨气，那些液体顺着地砖纹路流动，正在组成巨大的幽冥宗图腾。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雷纹法尺短暂爆发出量天尺形态，二十八星宿刻度同时亮起。这是他第一次完全解放法器力量，识海中却响起警告：“精血透支，雷法禁用一炷香”。

量天尺形态的法器发出青光，暂时压制住血色光墙。林玄霆趁机冲入祭坛，却在接触石青岚的瞬间被一股巨力弹开。少女此刻已完全被黑气笼罩，唯有胸口那枚雷纹护身符还在顽强抵抗。当黑气触及护身符的刹那，林玄霆突然听见石老板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四脉传承本为一体，幽冥邪煞亦是道……”

“什么意思？”林玄霆对着空气怒吼。血色光墙突然剧烈波动，持剑黑影的攻击出现破绽。他抓住机会用雷纹法尺刺穿黑影胸膛，黑雾散去的瞬间，林玄霆看见里面竟是无数扭曲的人脸——那些都是被幽冥宗残害的玄门弟子。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黑影消散时，石青岚身上的咒印就加深一分。

马灵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她的青铜古镜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持镜黑影将古镜仿制品按在她眉心，镜脉传人全身剧烈颤抖，七窍开始渗出鲜血。林玄霆想要救援，却被持印黑影缠住。对方手中的印玺每次砸下，地面都会裂开一道深沟，那些渗出的血液顺着沟壑组成新的符文，将整个祭坛变成巨大的聚灵阵。

“师父！看刻刀！”石青岚的声音恢复了片刻清明。林玄霆转头看见，无柄刻刀的玉化部分正在快速蔓延，刀身映出的山河社稷图中，沅江龙宫位置的红点已完全变成黑色。更诡异的是，刻刀刀柄处正在缓慢形成，那些新出现的纹路竟与幽冥宗图腾完全一致。当刀柄成形的瞬间，石青岚左肩的蚀魂咒突然爆发，黑色纹路顺着血管爬满她的半边脸颊。

“原来如此……”林玄霆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分野殿壁画中被抹去的部分，想起马千魂说的“四脉本是钥匙”，想起定水灵珠里的青铜面具标记。当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真相浮出水面：幽冥宗根本不是要摧毁四脉传承，而是要通过蚀魂咒将四脉传人转化为启动万煞归宗仪式的活祭！

这个念头刚出现，持尺黑影突然自爆。狂暴的怨气冲击着防护阵，雷纹法尺的裂纹扩大到尺身三分之一。林玄霆感到喉头一甜，喷出的鲜血溅在光墙上，竟意外打开了一个缺口。他趁机冲到石青岚身边，却发现少女手中的刻刀正对准自己的心脏。青龙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林玄霆死死按在祭坛地砖上。

就在刻刀即将刺入石青岚心脏的瞬间，一阵急促的海螺声突然响起。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定水灵珠的碎片中传出——总坛特使的预警提前了！林玄霆这才惊觉，血月已升至中天，距离子时怨气峰值仅剩三个时辰。海螺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语：“黑煞……叛变……四象……阵眼……”

林玄霆握紧雷纹法尺的碎片，尺身虽然破损，但二十八星宿刻度还在微弱发光。他突然想起量天尺形态时看到的景象——祭坛下方是巨大的地脉节点，那些被逆转的地脉灵气正通过节点输送到各地的阵眼。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摧毁这里，整个辰州的玄门传承都将覆灭。

“师父，我有办法。”石青岚突然站起身，无柄刻刀在她手中发出嗡鸣。少女左肩的蚀魂咒虽然消退，但黑色纹路并未消失，而是组成了新的符文——那是印脉最高级别的献祭咒，以自身精血为引，短暂获得祖师级别的力量。林玄霆刚想阻止，却被少女眼中的决绝震慑：“这是印脉传人必须承担的责任，就像师父您继承神霄雷法一样。”

血月的光芒突然变得浓郁，祭坛开始剧烈震动。地下传来隐约的嘶吼声，像是有无数冤魂即将破土而出。林玄霆看了一眼马灵儿，后者点点头，半块青铜古镜重新焕发生机。他深吸一口气，将雷纹法尺碎片插入祭坛地砖：“不是牺牲，是传承。我们一起下去。”

刻刀绘制的符文突然爆发出金光，通往地下的阶梯完全显现。林玄霆背起石青岚，马灵儿紧随其后。当他们踏入阶梯的瞬间，整个祭坛突然塌陷，十二根龙纹柱轰然倒塌，组成新的防护阵——这是刻刀最后的力量，为他们争取时间。地下通道中，隐约传来青铜面具的轻笑，以及地脉流动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