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的日常 第40章 混沌王座！

混沌迷雾如同有生命的实体，在陆老六踏入的瞬间便汹涌翻滚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息与景象。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无边无际的、不断变幻形态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并非死寂，反而充满了某种原始的、躁动的活力，它们相互碰撞、交融、湮灭、重生，演绎着世界最本初的“无序”与“可能”。

源初之契的印记在胸口灼热，如同归家的游子，与这片混沌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混沌衍道经》的经文更是不受控制地自主运转到极致，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精纯而原始的混沌气息，让陆老六的混沌不朽魂都感到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舒畅！

这里的气息，远比外界的死寂能量，甚至比那暗金龙脉之力，都更加贴近“混沌”的本质！

他悬浮于迷雾之中，并未贸然深入。魂体感知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却发现这混沌迷雾对神识有着极强的干扰与吞噬，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了不足百丈。

他尝试着向前飞行，迷雾随之流动，仿佛永无尽头。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景象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唯有混沌气流的形态在永恒变幻。

“此地……似乎是一处迷阵？”陆老六心中明悟。这初始之地，绝非轻易可入。

他停下身形，不再盲目飞行，而是将心神沉入《混沌衍道经》，仔细感悟着周围混沌气流的运行规律。经文玄奥，阐述混沌真谛，在此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许多之前晦涩之处，此刻竟豁然开朗。

他“看”到，这些看似无序的混沌气流，其内部蕴含着极其细微的、代表着不同基础法则倾向的“脉络”。有的脉络倾向于“凝聚”，有的倾向于“扩散”，有的蕴含“开辟”之意，有的暗藏“归墟”之能……它们如同无数条颜色各异的丝线，交织成了这片混沌迷雾。

而源初之契的共鸣，则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为他指引着其中一条特定的、与它同源的“脉络”！

遵循着这份共鸣的指引，陆老六开始调整自身魂力波动，使其与那条特定的混沌脉络同步。他不再抵抗迷雾的流动，而是如同水中的鱼儿，顺着那条脉络的指引，在无尽的混沌中穿梭。

这一次，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前方的迷雾开始变得稀薄，色彩也逐渐从灰蒙转向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光的暗混沌色。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苍茫、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威压，隐隐从迷雾深处传来。

不知又前行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年。

眼前的迷雾骤然散尽！

陆老六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上下四方皆是虚无。唯有在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通体由混沌色晶石构筑而成的古朴祭坛。

祭坛呈圆形，共分九层，层层收缩，通往顶端一个平台。祭坛的样式，与他之前在废墟和寂灭之渊见过的石碑基座，有着惊人的相似，却更加完整，更加宏伟，散发着统御万古、定鼎乾坤的无上道韵！

而在祭坛的周围，虚无的空间中，漂浮着三样事物：

左侧，是一团不断收缩膨胀、内部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的混沌气流核心，散发出最本源的混沌气息。

右侧，是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无穷生机与造化之力的水珠，其气息与生命源核碎片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磅礴！

正上方，则是一缕跳跃不定、仿佛能焚尽万物、又能点燃希望的微弱火苗，它散发着光明与毁灭的双重意蕴。

混沌、生命、光明（火焰）……这三样事物，仿佛代表了构成世界的某种最基础的元初之力！

而源初之契的悸动，在此刻达到了顶峰，直指那座混沌祭坛的顶端！

陆老六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目光落在祭坛顶端。那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王座虚影？王座之上，空无一物，却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莫敢不从的绝对威严。

这里，就是初始之地的核心？源初之契指引的终点？

他深吸一口气，混沌不朽魂体光华流转，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座祭坛飞去。

越是靠近，那股苍茫古老的威压就越是沉重，仿佛有无数个纪元的历史与重量压在他的魂体之上。若非他的魂体历经磨难，已蜕变为混沌不朽魂，恐怕连靠近都做不到。

他踏上祭坛的第一层台阶。

“嗡——！”

祭坛微微震动，一股无形的波纹扫过他的魂体，似乎在检测着他的资格。源初之契印记光芒大放，与祭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无形的威压顿时减轻了大半。

他一步步向上，踏上第二层，第三层……

每上一层，威压便加重一分，但同时对《混沌衍道经》的感悟也清晰一分。祭坛台阶上刻满了无法理解的古老道纹，此刻在源初之契的引动下，仿佛活了过来，向他传递着关于混沌、关于衍道、关于纪元生灭的零碎信息。

当他踏上第九层，站在那平台之上，直面那空悬的王座时，整个魂体都因为承载了过于庞大的信息与威压而微微颤抖。

王座由一种非金非玉的暗混沌色材质雕成，造型古朴，扶手处各镶嵌着一颗宝石，左侧那颗内部混沌气流流转，右侧那颗则蕴含着勃勃生机，与漂浮在祭坛两侧的混沌核心和生命水珠隐隐呼应。

源初之契的指引，最终落在了那空悬的王座之上。

意思是……让他坐上去？

陆老六凝视着那象征着无上权柄与未知责任的王座，心中念头飞转。坐上它，会发生什么？获得力量？承接使命？还是……被某种存在同化？

他看了一眼漂浮在周围的那三样元初之物，又感受了一下自身与这祭坛、与源初之契的深刻联系。

似乎，从他获得芥子寰宇戒，踏入这归墟坟场开始，一切的轨迹，都在隐隐指向这里。

他没有太多选择。

走到这一步，早已无法回头。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步向前，转身，缓缓坐向了那混沌王座。

就在他的魂体与王座接触的刹那——

“轰隆——！！！！！”

整个初始之地，不，是整个归墟坟场，都仿佛为之剧烈一震！

祭坛大放光明！周围漂浮的混沌核心、生命水珠、光明火苗如同受到召唤，化作三道流光，瞬间没入王座扶手的两颗宝石以及王座靠背正中的一处凹陷！

王座仿佛被瞬间激活！无穷无尽的、精纯到极致的混沌本源之力，混合着生命造化之机与光明开辟之意，如同决堤的宇宙星河，从王座之中汹涌而出，疯狂地灌入陆老六的混沌不朽魂体！

与此同时，源初之契的印记从他胸口脱离，悬浮于王座上空，缓缓旋转，洒下道道清辉，引导着这股庞大的力量。

《混沌衍道经》的经文在他意识海中如同烈日般燃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解析、吸收、融合着这灌注而来的元初之力！

痛苦！极致的痛苦！

但也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舒畅与升华！

他的魂体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再次开始了剧烈的蜕变！混沌不朽色变得更加深邃，魂体结构在元初之力的锻造下，向着一种更加完美、更加贴近大道本源的形态演化！魂体表面那些道痕般的纹路，与王座上的古老道纹产生了共鸣，变得更加复杂、玄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质”在飞速提升！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对《混沌衍道经》的理解，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灌输，更是一种位格的提升！一种根源的补全！

仿佛他这具由混沌重塑的魂体，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它真正的归宿与源头，正在被塑造成它本该成为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

“窃贼！安敢染指源初王座！”

一个冰冷、宏大、充满了无尽愤怒与杀意的声音，如同亿万雷霆，猛地炸响在整个初始之地！

祭坛上方的虚无骤然被撕裂！一只完全由秩序锁链与净化圣光构成的、遮天蔽日的巨手，带着裁决一切异端、抹除一切混沌的绝对意志，朝着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陆老六，狠狠拍下！

这只巨手散发出的气息，与归墟坟场的死寂格格不入，充满了光明、秩序、审判的意味，其威力之恐怖，远超之前遭遇的枯萎行者，甚至比那凋零巢穴的虚无之手更加凝实、更具攻击性！

是“守墓者”？还是……其他维护“平衡”的存在？

陆老六猛地睁开双眼，混沌不朽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

此刻他正处于融合王座力量的关键时刻，根本无法移动，也无法中断！

眼看那秩序巨手就要落下，将他连同王座一同拍碎——

“哼！”

一声苍老的冷哼，突兀地响起。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身下的混沌王座！或者说，来自王座深处，某个沉寂了万古的意志！

紧接着，悬浮于王座上空的源初之契印记光芒万丈！整个混沌祭坛轰然震动，祭坛周围那无尽的混沌迷雾瞬间沸腾，化作亿万道混沌气流，如同忠诚的卫士，悍然迎向了那拍落的秩序巨手！

“轰——！！！！！”

混沌与秩序，两种截然相反、互为死敌的力量，在这初始之地的核心，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能量与规则的湮灭！光芒炸裂，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惨白！

混沌气流不断被秩序锁链绞碎、被净化圣光蒸发，但那秩序巨手的光芒也在混沌的侵蚀下迅速黯淡，其上缠绕的锁链寸寸断裂！

最终，在消耗了海量的混沌迷雾后，那秩序巨手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轰然崩碎，化为漫天光点消散。

而混沌祭坛也光芒黯淡了许多，周围的混沌迷雾变得稀薄。

王座之上，陆老六的融合过程被打断，嘴角溢出一丝混沌色的魂气（魂力精华），显然受到了反噬。但他眼神依旧坚定，疯狂汲取着王座中残存的力量，加速融合。

“源初的余孽……竟还未彻底寂灭……”那冰冷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疑与更深的杀意，“但这片坟场，早已注定归于秩序……你们的挣扎，毫无意义！”

虚无再次裂开，这一次，出现的并非巨手，而是一柄完全由裁决神雷凝聚而成的、横贯虚空的雷霆之枪！枪尖锁定陆老六，带着洞穿万界、审判一切的毁灭气息，蓄势待发！

威力，比之前的巨手更胜数倍！

混沌王座深处的意志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源初之契印记剧烈闪烁，试图再次调动混沌迷雾，但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那雷霆之枪就要射出——

陆老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他猛地将刚刚融合的部分王座力量，连同自身全部的混沌不朽魂力，以及那枚尚未完全吸收的生命源核碎片的力量，尽数灌注到《混沌衍道经》中一门他之前一直无法施展、唯有在此地借助王座之力才勉强触摸到的禁忌神通——

“衍道——混沌开天！”

他嘶吼着，双手在王座扶手猛地一按！

以他为中心，一股开辟鸿蒙、重定地水火风的无上意境轰然爆发！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初开之光，自他指尖迸发，并非迎向那雷霆之枪，而是……射向了这初始之地虚无的“上方”！

“咔嚓——！”

仿佛鸡蛋壳破碎的声音响起！

那被混沌迷雾笼罩的、初始之地的“天空”，在这道混沌初开之光的冲击下，竟然……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口！

裂口之外，并非归墟坟场的死寂，而是一片……翻滚着各种混乱能量、色彩斑斓、仿佛无数世界碎片挤压在一起的诡异景象**！

一股与归墟坟场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混乱、生机、以及……自由气息的陌生世界规则，顺着那裂口，汹涌而入！

那凝聚成型的雷霆之枪，在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外界”的混乱规则冲击下，猛地一颤，其上的裁决神雷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与不稳！

“界外之力？！你竟敢引动界外之力污染坟场？！”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震惊与一丝……恐慌？

趁此机会！

混沌王座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卷起陆老六的魂体，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在那秩序存在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投向了那道被强行撕开的、通往未知“界外”的裂口！

“休想！”

雷霆之枪最终还是带着残余的力量，撕裂虚空，追着那道混沌流光，狠狠扎入了裂口之中！

“轰——！”

界外裂口在恐怖的能量冲击下剧烈扭曲、坍缩，最终猛地闭合，消失不见。

只留下恢复寂静、但明显黯淡了许多的混沌祭坛，以及祭坛上空，那缓缓旋转、光芒同样黯淡的源初之契印记。

还有，那回荡在虚无中，充满了无尽怒火的冰冷余音：

“逃入‘万界残骸’又如何……源初的印记已然苏醒……平衡，终将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