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鼎山伸出右手,五指在虚空中极其缓慢而玄奥地勾勒着,指尖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
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残留的、极其稀薄且正在快速消散的某种空间波动痕迹,被他以精妙绝伦的手段捕捉、解析、还原。
“袖里乾坤……而且不止动用了一次。”高鼎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最后一次动用,威能极大,空间波动剧烈且……带着一丝反噬的紊乱。看来,他最后关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他指尖一点残留的、几乎不可察的空间褶皱,“这里,有辛金的气息逸散……虽然微弱至极,但那股子阴寒透骨的锋锐,错不了。”
周通闻言,精神一振,忍不住道:“师叔,那我们……”
高鼎山没有理会他,目光转向地上几处细微的、颜色略深的痕迹,那是被强大力量切割后又强行抹平的岩石地面,以及几处几乎被尘埃覆盖的暗褐色斑点——那是被高温瞬间蒸干、又被刻意清理过的血迹残留。
“争斗的痕迹……是他的血。”高鼎山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看来镇压那融合了辛金的器物,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不再停留,右手捏了个玄奥的印诀,对着紧闭的玄铁门凌空一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门上那粗浅的防护符文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瓦解。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嘎”一声轻响,缓缓向内开启。
灼热干燥、混杂着浓郁金属粉尘和硫磺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然而,当两人踏入石室的瞬间,都不由得瞳孔微缩。
眼前的景象,远比想象中更加……惨烈。
偌大的石室一片狼藉!四壁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切痕,如同被无数柄无形巨剑劈砍过,切口光滑如镜,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残余锋锐之气。熔岩池边缘,坚硬的黑曜石被削去了一大块,断面同样光滑平整。
地面上更是坑坑洼洼,遍布蛛网般的裂纹,中央区域更是深深凹陷下去一大片,如同被陨石砸过。空气中,除了地火硫磺的味道,还残留着极淡却无法忽视的、属于庚金的破灭锐气和辛金的阴寒锐意,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生命本源的龙威与血腥气!
熔岩池依旧在翻滚,但池面上方那座由暗银色金属打造的提炼阵法,核心处的丁火阴炎却显得异常黯淡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显然耗损巨大。而阵法下方空空如也,别说庚金块,连一粒庚金微粒的影子都看不见。
周通的目光扫过这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战场,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既有对破坏程度的震惊,更有对那失踪的庚金和辛金的心疼。他快步走向熔岩池边,仔细感应着残留的气息,尤其是那些光滑的切痕,手指忍不住颤抖着触碰了一下,指尖瞬间被残留的锐气割开一道细小的口子,鲜血渗出。
“好可怕的锋锐……这绝不是庚金能达到的程度!是辛金!绝对是辛金留下的痕迹!”周通的声音带着激动与敬畏,随即又化为强烈的不甘,“师叔!他把庚金都带走了!还有那辛金……”
高鼎山却仿佛没听见周通的抱怨。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整个石室,最终停留在陆幼安最后盘膝调息、倚靠的那面岩壁下方。那里,地面颜色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
他缓步走过去,袍袖轻轻一拂。一股柔和的清风掠过地面,吹散了表面的浮尘和金属碎屑,露出了几滴早已干涸、渗入岩石纹理的暗褐色血迹。血迹周围,还有一小片被某种至寒力量瞬间冻结后又融化的不规则冰晶痕迹。
高鼎山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拈起一点沾染了血迹的岩石粉末。指尖真元微吐,那点粉末瞬间化为飞灰,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到极致的冰寒锋锐之气一闪而逝。
“是他的血没错,里面……融入了辛金的阴寒锐气。”高鼎山站起身,神色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凝重,“强行镇压融合辛金的神物,被其锋芒反噬所伤,辛金之气已侵入其血肉筋骨……此伤非同小可,非寻常丹药可愈。看来,他强行带走那东西,代价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大。”
“活该!”周通忍不住低骂一声,随即意识到在高鼎山面前失态,连忙低下头,但语气中的愤懑依旧难掩,“师叔,此人如此嚣张,强取豪夺,又毁我器堂重地,难道就这样让他带着庚金和辛金跑了?他身负重伤,正是追回……”
“追?”高鼎山淡淡瞥了周通一眼,那目光让周通瞬间如坠冰窟,所有话语都噎了回去,“追去哪里?你知道他去了哪个方向?”
周通哑然。
是啊,对方离开时无声无息,连一丝灵气波动都未留下,又能去哪里追?
高鼎山不再看他,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狼藉的石室,最终落在那扇被开启的玄铁门上,仿佛透过门扉,看到了那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身影。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虚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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