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 第532章 理解

江林那番带着血泪的自责和近乎自残的举动，让篝火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山风的呜咽。

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个信息，理解江林在拿下云寨背后，所承受的巨大心理压力和做出的、违背初心的痛苦抉择。

最终，是性子最直的唐卓龙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端起酒碗，狠狠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粗声粗气地说道：“我觉得……林子没做错！是，规矩是坏了，他娘的还是咱们天晟最铁的那条规矩！可要是不这么干，咱们今晚能站在这里吗？这鬼地方是缅D！不是咱们包T，也不是呼市！在这里，跟哈迪那种地头蛇讲原则？讲不通！要么低头，要么被碾死！林子这是为了咱们大家，把最难咽的那口屎自己先吞了！”

大德也重重点头，用力拍了拍桌子：“对！卓龙说得对！林子，我大德第一个支持你！你是为了兄弟们的命，为了咱们能赢！要是因为守着那条规矩，咱们今晚就灰溜溜地撤了，那才真他妈的窝囊！以后别说在缅D，在国内都抬不起头！”

“没错！”

“林哥，我们不怪你！”

“没有你下这个决心，咱们可能都交代在山脚下了！”

姜勇、秃子、孙雨棋等人也纷纷开口，语气坚定，表示理解和支持。

天赐更是冷静地分析道：“道理很简单。当时那个情况，不答应哈迪，他立刻就会派兵去支援蒋正立，甚至可能直接对我们动手。我们腹背受敌，别说拿下云寨，全身而退都难。林哥是用自己的底线，换来了我们所有人的生路和这场胜利。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怪蒋正立那帮杂碎把人逼到这个份上！”

江林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写满信任和支持的脸，尤其是看到金川依旧紧紧握着他持刀的手腕，但眼神里却没有任何责备，只有理解，他心中那块最沉重的石头，终于稍稍松动了一些。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你们……真的不怪我？不怪我带着你们，踏进了这个泥潭？”

金川缓缓松开了手，但依旧看着江林的眼睛，摇了摇头，沉声道：“怪你什么？从你带着我们离开包T，来打这一仗的时候，兄弟们就都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做出这个决定，下了多大的决心，扛了多大的压力，我们都懂。兵临城下，生死一线，要是因为死守着规矩错失了战机，甚至导致兄弟们白白送命，那才是我金川看不起你的时候。”

江林眼眶微热，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份沉重的感激压在心底。他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

大德见状，适时地再次举起酒杯，高声道：“行了！过去的事不说了！都在酒里！来，干了这杯酒，庆祝咱们拿下了云寨！祝咱们天晟，越来越好！！”

“干！！”

“越来越好！！”

众人齐声响应，碗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烈酒入喉，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也点燃了新的希望。

喝完这杯酒，江林转向一直安静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看着他们的沈振南和石磊。他端起酒杯，郑重地说道：“南哥，磊哥。这次要是没有你们二位，别说打下云寨，我们可能连东枝都进不来。你们不但给了我最关键的资金支持，本人更是亲自到场，南哥甚至调来了武直……这份情，我江林记一辈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云寨打下来了，这块蛋糕，当然也得有你们的一份。赌场的事情，我会尽快着手去办。开业的时候，你们二位，必须持干股。这不是客套，是规矩，也是我的心意。”

石磊闻言，哈哈一笑，举杯示意：“得，有你这句话就行。缅D这边水深，开赌场更是鱼龙混杂，你多小心。至于我们皇朝风投嘛，以后你在缅D或者别的地方有大项目，需要资金周转，随时开口，多大金额都行，咱们按市场规矩来。”

江林认真地点点头：“明白，磊哥。”

接着，江林又端起了酒杯，这次是对着赵远舟和沈昭。他的态度更加恭敬，但也带着一丝面对兄长时的坦诚和无奈：“哥，昭哥。你们二位……说实话，我现在拥有的，你们早都有了。你们不缺钱，不缺势，更不缺人。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才能让你们‘满意’。所以，你们提要求吧，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

赵远舟连连摆手，脸上带着不满：“得了吧你小子！跟我还来这套？滚蛋！咱俩之间，不讲这些虚头巴脑的。你好好把这摊子守住，别给我丢人就行！”

沈昭则是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看着江林说道：“要求？嗯……让我想想。要不……你让我的人，也来东枝开一家赌场？怎么样？哈哈！”

江林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这当然好办！昭哥您开口，东枝这么大的地方，我不可能一个人全占了。您的人想来，位置、手续，我来安排。”

沈昭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瞧把你紧张的。我要是真想要这块地方，还用等到现在？行了，你给南南和磊磊分好蛋糕就行了。这次的人情，是南南和磊磊欠我的，不是你江林欠我的。要还，也是他们俩来还。”

江林连忙道：“昭哥，话不能这么说，没有您最后的支援……”

“打住。”沈昭抬手制止了他，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温和而郑重，“你刚才不都说了吗？在座的，都是一家人，是兄弟。”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举了起来，目光扫过赵远舟、沈振南、石磊，最后落在江林身上，声音清晰而有力：

“既然是兄弟，就别老把‘人情’、‘报答’挂在嘴边。生分了。来，喝酒！”

“对！喝酒！”赵远舟也笑着举杯。

“干！”

篝火熊熊，映照着众人举杯的身影。酒杯碰撞声中，一场以鲜血为代价换来的胜利，暂时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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