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 第466章 身心俱疲

小德决绝离开的背影，像一根冰冷的楔子，狠狠钉入了江林的心口。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将头深深埋在张静雅的怀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巨大的悲伤和背叛感让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手指死死地攥紧张静雅后背的衣服，力道之大，几乎要嵌进肉里。

张静雅被他勒得生疼，但她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一只手轻柔而坚定地、一下下拍打着他的后背，用无声的陪伴承受着他所有的痛苦和崩溃。

“我特么……和小德……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兄弟……他今天……为了一个女人……离我而去……” 江林的声音断断续续，混合着哽咽和哭喊，像一头受伤野兽的哀鸣，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楚。

十几分钟后，那撕心裂肺的痛哭才渐渐转为压抑的抽泣，江林的情绪终于稍微稳定下来。

也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告知众人鸡哥的手术很成功，脖子上那道恐怖的伤口缝了整整二十八针！万幸没有伤及主要动脉和神经，但失血过多，人仍处于昏迷状态，需要密切观察。

听到鸡哥暂时脱离危险的消息，江林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在唐卓龙、徐祥坤等人的连声劝说下，他终于同意去处理自己额头和身上的伤口。

包扎完毕，额头上缠着纱布的江林回到了鸡哥的病房。

病房内气氛沉重，所有人都围在依旧沉睡的鸡哥病床前，沉默无言。江林的目光缓缓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

鸡哥重伤昏迷；唐卓龙腿上缠着绷带，行动不便；杨祺吊着左臂，脸色苍白；原本护卫在他身边的姚军旗，跟着小德离开了；而姜勇和秃子，还生死未卜地被扣在神户集团的山口公司……

环视一圈，他愕然发现，自己身边此刻还能调动、完好无损的核心兄弟，竟然只剩下一个王展琦！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孤独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默默地走到墙边的凳子坐下，然后伸出手，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张静雅紧紧地、近乎贪婪地搂进怀里，把脸埋在她的颈窝，用力呼吸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他似乎害怕，连这个他最爱的女人，也会在下一刻离他而去。

张静雅感受着他身体的微颤和那份深切的依赖，心中酸楚，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一遍遍抚摸着他还微微颤抖的后背，用自己温柔的怀抱告诉他——我在，我不会走。

又过了十几分钟，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江林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依旧红肿，脸色苍白，但眼神里那种崩溃和绝望已经渐渐被一种沉重的坚毅所取代。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对张静雅轻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疲惫的胸腔里挤出来的：

“小雅……给大德打电话。让大德，还有天赐……都来内M吧。”

他没有倒下，他甚至没有给自己太多舔舐伤口的时间。

兄弟离散，强敌环伺，自身伤痕累累……但他是龙头，是晟合的主心骨。他不能倒，甚至不能停下脚步。

他必须爬起来，擦干血和泪，召集还能信任的旧部，面对眼前这破碎而又危机四伏的局面。

张静雅看着他眼中那强行凝聚起来的光芒，心疼无比，却也知道这是他的责任和选择。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温柔而坚定：

“好。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给大德打电话。”

夜色深沉，医院病房的灯光映照着江林缠着纱布的侧脸和那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睛。

前路艰难，但他必须，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当天晚上，江林没有留在医院，也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如同一个游魂般，默默走进了张显光那间空置许久的房间。

任凭张静雅在门外如何担忧地劝说，他只是反锁了房门，用沉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里还摆放着张显光之前买来却没来得及喝的各种啤酒和洋酒，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江林也顾不上擦拭，直接打开一瓶烈酒，对着瓶口便猛灌了几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和空荡荡的胃，却似乎能暂时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张静雅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吞咽声，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贴着门轻声说道：“老公，你少喝点……我明天早上叫你吃早饭。”

房间里没有回应，只有酒液晃动和吞咽的声音。

江林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阴霾，兄弟决裂时小德那疯狂又决绝的眼神、鸡哥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样子、唐卓龙拄着拐杖的身影……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如同钝刀子割肉，让他内心无比揪痛，呼吸都感到困难。

在酒精和孤独的双重催化下，一种深沉的自我怀疑如同毒蔓般缠绕上来。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凭借肌肉记忆拨通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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