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灯火通明,巨大的圆形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家宴。
许欣然坐在江林旁边,显得格外安静体贴,时不时地用公筷给江林夹菜,声音轻柔:“尝尝这个鲍鱼,火候刚好。”
“这个清蒸鱼是爸爸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很鲜。”
她的动作自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切。
江林有些局促,只能连连道谢:“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许光辉坐在主位,看着女儿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长辈的模样。
他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看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小林啊,外面的事,叔多少也听说了一些。陈海东那条疯狗,还有黄远宗那边施加的压力,都不好应付。”
他顿了顿,目光平和却极具穿透力地看着江林,“需要人手的时候,随时开口。别自己硬扛着。你许叔我虽然在沈市谈不上只手遮天,但出几个能办事、敢办事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提供几个帮忙搬家的人手,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能办事、敢办事”在这语境下意味着什么——那是在刀口上舔血、能替他扫平障碍的狠角色。
江林正夹着一块鱼肉,听到这话,手中的筷子猛地停在了半空。
他抬起头,有些愕然地望向许光辉。
许光辉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点长辈关怀晚辈的慈和,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这是一种近乎直白的站队和承诺。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刻,这份承诺的重量,远超千金。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撞着江林的心口。
他经历过太多、算计和冰冷的利益交换,许光辉这突如其来、不带太多附加条件的支持,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和……感动。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声音竟有些不易察觉的微颤:“许……许叔……谢谢您。”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最简单却最沉重的三个字。
他知道,这份人情,他欠大了。
许光辉不在意地摆摆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拿起筷子:“谢什么,吃饭,接着吃。家里吃饭,不说那些烦心事了。”
餐桌上的气氛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融洽,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一直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许欣然,这时轻轻放下了汤匙,纤长的手指交叠放在桌上,目光转向江林,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同情:“程德峥的事……我也听说了。雅宁今天状态很不好,哭了好久,她觉得……特别内疚,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江林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了几分,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小德的冲动,雅宁的无辜,彪子的死,陈海东的报复……这一切交织成一张沉重的网,让他胸口发闷。
许欣然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轻声说道,语气更加柔和:“有什么……是我能帮他的吗?或者帮帮雅宁?至少,让雅宁别那么自责。”
江林抬起头,对上许欣然关切的目光,勉强笑了笑,摆摆手,语气低沉却肯定:
“他的事,我已经安排了。让他暂时离开沈市避避风头,是最好的选择。至于雅宁那边……”
他沉吟了一下,“让她别多想,这事不怪她。等风头过去,我会让人去看看她,确保她没事。欣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滩浑水,你就别掺和进来了。”
许欣然听他安排得妥当,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她重新拿起公筷,又给江林夹了一筷子青菜,柔声道:“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多吃点菜。”
餐桌上再次只剩下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咀嚼声。
江林低头吃着许欣然不断夹来的菜,味道很好,但他却有些食不知味。
许光辉的鼎力支持让他温暖,却也让他肩上的担子感觉更重了。
这条路上,牵扯的人和事,似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由不得他后退半步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餐厅照得明亮而温暖,却丝毫驱不散弥漫在几人心头那浓重的、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饭后,保姆手脚利落地收拾了餐桌。许欣然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江林,很懂事地轻声说:
“爸,你们聊,我上楼休息会儿。”
说完,便转身款款走上了楼梯,将客厅的空间留给了两个男人。
许光辉引着江林回到那奢华却令人感到些许压抑的客厅,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厚重的安静笼罩下来,只有远处露台传来的细微风声。
许光辉从茶几上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取出两支“华子”,递了一支给江林。
江林连忙双手接过,然后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先恭敬地给许光辉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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