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鸣帐内,烛火摇曳。
胡惟庸站在案前,语气比方才更显恳切,句句都落在实处:
“元帅,臣担心这些巢湖水师并非是为了挑拨离间,而是为了元帅考虑。”
“属下并非认为俞老将军与廖氏兄弟有二心——他们肯归顺、愿抗天魔,已是赤诚。”
可眼下的要害在两方兵力:
咱们原有的水师不过一万五千人,巢湖水师却有两万五千之众,会被反客为主。
且俞家父子掌着主力战船,廖氏兄弟拢着大半兵士,整个水师的核心力量都在他们手里。”
胡惟庸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确认无人靠近后才继续:
“如今巢湖水师刚归顺,大家还念着元帅的救命之恩,愿意听元帅指挥。”
“可日子久了,巢湖水师上下习惯了听俞、廖二位调遣,我们就不好调动他们了。”
“咱们若想推行新的水军章程,或是调用水师作战,难免会受掣肘——”
“万一将来有战事,俞、廖二位若因‘自家弟兄’的顾虑犹豫,或是底下人只认他们不认义军旗号。”
“咱们对水军的主导权,怕是会慢慢被架空。”
朱鸣指尖停在案上,缓缓点头:
“你这话戳中了要害。”
“我之前只想着收编水师补短板,倒没细算兵力悬殊的问题。”
“俞廷玉、廖勇安都是水上老将,底下人跟着他们久了,自然听他们的多。”
“你既有顾虑,定有应对之法,说说看。”
“办法的关键,在‘制衡’与‘融编’,而非硬拆。”
胡惟庸立刻答道,语气多了几分笃定。
“咱们麾下本就有吴良、吴祯、李新材、张赫几位水军将领——
吴良、吴祯擅长战船调度,李新材懂水战阵法,张赫熟悉长江水道。
这四人都是跟着元帅多年、忠心耿耿的淮西旧部。
咱们可以借着‘整合水师、统一号令’的由头,把这几位派去巢湖水师中任职,分管部分兵力。”
朱鸣眉梢微挑,问道:
“直接派咱们的人去管他们的兵,俞、廖二位会不会有想法?”
“所以不能硬来,要挑准人精准出手。”胡惟庸解释道。
“属下今日留意过,巢湖水师的兵士分两类:
一类是跟着俞、廖二位多年的老兵,多是巢湖本地子弟,
他们沾亲带故,跟头领的情分深,这类人动不得,强行拆分只会惹来不满;
另一类是近一年才投奔的新兵,约莫有九千人。
他们或是为了避天魔军战乱,或是为了混口饭吃,跟俞、廖二位没太深的情分。
这些人心里更盼着有安稳的去处、明确的前程,可以拉拢。”
胡惟庸向前半步,说道:
“咱们就把这九千人的新兵,分到吴良、吴祯他们麾下,编成四个新营。
这些部队仍归水师统管,但日常训练、粮草补给由咱们的将领负责。
这样一来,俞、廖二位保住了自己的核心嫡系,不会强烈反对;
咱们的将领也能借着新营,在水师里站稳脚跟,慢慢把义军的规矩传下去——
这样既制衡了俞、廖的兵力,又不会伤了和气。”
朱鸣听完,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两下,眼中露出赞许:
“这个法子很好!”
“这样既顾全了俞、廖的颜面,又能把新兵拢到咱们手里,一举两得。”
“只是光靠这招,怕是还不够彻底吧?”
胡惟庸点头,语气郑重:
“元帅明鉴,这只是第一步。
要真正握住水师的主导权,根本之策是——
咱们得有自己的‘嫡系水军’,不能总想着靠制衡别人、或是依赖巢湖水师。”
他见朱鸣眼中露出倾听的神色,继续道:
“之前咱们水师弱,核心不是缺人,是缺船。”
“想招募兵士,没船训练;
想练水战,连像样的战船都没有,只能看着巢湖水师的规模眼热。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今日在港口清点,巢湖水师那一千艘船,大半都没满员。
运粮船本该载三十人,不少只载了十五六个;
连俞家的主力战船,也有两三成的空位,说是突围时折损了些弟兄,还没补上来。”
朱鸣指尖一顿,想起登岸时看到的景象——
确实有几艘战船的甲板上空荡荡的,当时只当是突围后的损耗,没往深了想。
此刻被胡惟庸点破,才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这些空船,就是咱们的底气。”
胡惟庸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急切,却仍保持着沉稳。
“属下之前管过和州、滁州的赋税,跟江淮一带的渔民团体打过不少交道。”
“这些人世代靠水吃饭,不仅熟悉水性、善游泳,连驾船、识水情的本事都天生就会。”
“这些渔民,比普通乡勇更适合当水师兵士。”
“更关键的是,咱们府库现在足备。可以鼓励渔民参加水军。”
胡惟庸话锋一转,语气更显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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