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攥着刚复印好的合同副本,指尖泛白,纸页边缘被他反复摩挲得起了毛 —— 第 12 条 “需提供林家近三年监察数据” 旁,红笔圈出的问号像颗悬在半空的石头,比他昨天帮三叔核对报销单时发现的假发票还扎眼。
昨晚他抱着这摞旧账回了家,台灯开到最亮,把 “去年沈泽帮二叔查物流园流水” 的记录铺在桌上。泛黄的纸页上,“仅限项目相关支出” 的字迹被荧光笔描了三遍,和合同里 “近三年监察数据” 一对比,他后背瞬间冒了汗:这哪是条款差异,分明是故意挖的坑,范围差得比三叔多报的差旅费还离谱。更让他心惊的是,今早找财务刘姐查流水时,还看到沈泽公司上个月给二叔转了五万块,备注 “咨询费”—— 正常咨询费都是整数,哪有带零头的?
“得找李姐说一声,不能让她签错合同。” 陈阳小声嘀咕,把合同副本和旧账复印件用回形针别好,别针戳到手指都没察觉。他往李薇工位瞥了眼,她正对着电脑整理物流园资质文件,键盘敲得飞快,屏幕右下角还弹着 “二叔” 的聊天框,没来得及关 —— 最新消息是 “上午把合同定下来,别拖”,发送时间是今早八点半。
陈阳深吸一口气,抱着文件轻手轻脚走过去,脚步放得比平时慢半拍,生怕鞋底蹭到地板出声。走到工位旁,他犹豫了足足十秒,才用蚊子似的声音开口:“李、李姐,你、你有空吗?沈总那合同,我、我好像看出点问题……”
李薇停下打字的手,转头接过文件,目光刚落在红笔圈出的条款上,眉头就拧成了疙瘩。她指尖划过 “近三年监察数据”,能摸到纸页上轻微的凹凸感 —— 这是沈泽特意用浅墨印的,不仔细看还真容易漏过去,像极了二叔之前伪造的女装店发票。
“你发现什么了?” 李薇的声音放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陈阳赶紧往前凑了凑,结巴得更厉害,却还是努力把话说清楚:“我、我昨晚翻了二叔的旧账,去年沈泽只、只要了物流园流水,没、没要过这么广的监察数据 —— 而且今、今早找刘姐查了,沈泽公司上个月给二叔转了五万块‘咨询费’,刘姐说、说这不像正常费用,倒像、像串通好的……” 他手忙脚乱地从旧账里抽出一张,指着上面的流水记录,指尖都在抖,“你看,这是去年的,沈泽当时就拿了这么多,现在突然要三年的,肯定、肯定是设局!”
李薇的笔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桌腿旁。她弯腰捡笔时,后背已经冒了层冷汗 —— 昨天看合同只觉得 “敏感”,却没想起对比旧账,要是真签了字,二叔肯定会拿着合同去爷爷面前告状,说她泄露公司机密,连林墨都得被牵连。她攥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还好你发现得早,不然我们俩都得栽进去。”
“还、还有林总……” 陈阳往林墨那边扫了眼,压低声音,“二叔一直看林总不顺眼,要是、要是您被抓了把柄,林总说不定也会被迁怒,到时候爷爷、爷爷可能会……”
“我知道。” 李薇打断他,心里更沉了 —— 二叔想把林墨拉下水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要是借 “泄密” 成事,爷爷说不定真会放弃林墨这个继承人。她把合同往抽屉里塞了塞,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林墨伸懒腰的声音。
林墨瘫在电竞椅上,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声音懒洋洋的:“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比二叔藏假账时还小声,怕被人听见啊?” 他操控着游戏角色挂在泉水里,手里捏着半袋番茄味薯片,渣子掉进键盘缝里都没在意。见陈阳吓得一哆嗦,文件差点掉地上,又摆摆手,“别慌,我就是问问,别耽误我打游戏就行,下午还想早点下班。”
李薇赶紧圆场:“没什么,跟陈阳核对物流园的资质数据,怕出错。” 她没敢说合同的事 —— 知道林墨不爱管这些,说了反而让他觉得麻烦。
林墨挑了挑眉,显然不信,却也没追问,转回去盯着屏幕,手指在手柄上按得噼啪响:“这辅助怎么又挂机?比三叔写检讨还敷衍!” 嘴上吐槽着,心里却悄悄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 刚才陈阳说 “二叔”“合同”,他隐约听见了几个字,虽然不想管,但也不想平白被牵连。
李薇和陈阳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 林墨总是这样,嘴上说着不管事,却总在不经意间缓解气氛。等林墨重新投入游戏,李薇才把合同拿出来,摊在桌上:“得赶紧改条款,把‘近三年监察数据’改成‘仅提供物流园相关资质数据’,范围缩小,沈泽就算想找茬也没理由。”
她拿起红笔刚想改,笔尖突然断了,红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李薇赶紧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换了支笔尖更细的笔,趴在桌上慢慢描 —— 每一笔都写得极轻,生怕划破纸页,改到 “资质” 两个字时,还特意停下来比对旁边的印刷体,连笔画长短都要对齐:“得跟原字体尽量像,不然沈泽可能会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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