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金属在极限应力和锈蚀下崩断的惨号。
巨石坠入深渊、撞击无底岩层的闷鼓。
水流裹挟尖锐冰碴、咆哮席卷的轰鸣。
还有……血肉被持续撕裂、骨骼被缓慢磨碎的湿濡粘腻声……
不。
这最后一种声音,离得太近了。近到如同自己骨头缝里发出的哀鸣。
吴铭的意识像暴风中的一页破纸,在混乱的声响流中漂浮、折叠。右掌心那块嵌入骨头的冰冷三角碎片,如同船锚沉入冰洋,拖拽着他最后的清明。
沉重。纯粹空间的沉重感,通过碎片汹涌倒灌。意识即将被这重量压成粉末。
一声更细微、却更刺痛神经的锐响刺破混沌——
嗤!
是金属穿透布料、撕裂血肉、撞击坚硬物质的沉闷爆裂!
紧随而来的,是令人牙酸的、持续的刮擦和研磨!
吴铭湿透冰冷的脸庞猛地扬起!浑浊的海水和血水从脸上淌下。视野摇晃,如同镜头沾满油污。但正前方几米外的景象,却如同最血腥的图腾,蛮横地撞入眼帘!
那个佝偻着身体、正从汹涌涡流中攀爬向另一块飘摇金属平台的身影——烟灰大衣的男人(收藏家)——动作瞬间被冻结!
一根扭曲变形、泛着锈迹和血迹的半截角钢!长度接近一米!一端带着暴力扭曲撕裂的尖刺断茬!
这根死神铸造的长钉,此刻,正深深贯穿着另一具躯体的胸腔——贯穿心脏!
从后背刺入,从心脏前方的水手服布料里透出!断茬尖端挂着粘稠的、颜色暗沉的组织碎末!
徐海!
被贯穿的躯体如同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受难者,挂在角钢之上,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狠狠向前扑撞!头颅无力地下垂,湿透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水顺着发梢和衣角滴落,融入下方翻腾的浊流。
男人的动作停顿了不足半秒。吴铭甚至能看到他瞬间绷紧、抓住钢筋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发出的苍白。
但他没有回头。仿佛被钉在自己背后的只是一块无足轻重的、惹人厌弃的垃圾。他甚至连一丝多余的颤抖都没有。那只抠在钢筋上的手,爆发出野兽般的力量,借助角钢贯穿人体的冲击带来的唯一好处——瞬间增大的反作用力(如同踩着一个活的踏脚石)——猛地向上一蹿!整个人终于扑上了那仅剩几平米、布满弹孔和巨大爪痕、倾斜严重的金属平台残骸!
背后,那根贯穿徐海胸腔、将他死死钉住的角钢,此刻一端已经深深扎进了男人脚边倾斜的钢板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与金属间强行摩擦、挤进缝隙的刺耳声!
角钢贯穿徐海的巨大动量被强制刹车般钉入平台,而他的身体在惯性作用下猛地前倾!
“喀啦!!”
一声沉闷清晰到极致的脆响!从贯穿点传出!
那根刺穿心脏部位、从胸前透出半截尖刺的角钢,在巨大冲力与平台钢板强行止停的瞬间僵持下,狠狠错动了位置!
这细微的错动,带来的却是胸腔内部结构毁灭性的切割!
“……呃!” 一直无声无息的徐海,头颅猛地向后折去!喉管深处发出一声短促到极点、如同灵魂被瞬间抽空的“嗬”声!
他的整个胸腔肉眼可见地向上隆起一个可怕的弧度!像皮囊下强行塞进了过大的异物!撕裂了胸椎!那件深色的水手服前襟被顶得高高绷起!一道狰狞的裂口在左胸心脏位置豁然撕开!布料下,隐约可见白森森的断骨茬和暗紫混着灰白的浆状物从裂口边缘被挤压涌出!浓稠如同冷却的机油!
角钢的断茬在胸腔内部彻底搅成了一堆地狱的残渣!
下一秒!
噗嗤——!!!
一股难以形容的、粘稠度极高的混合液体,如同被高压气泵挤爆的脓包,猛地从那撕裂的胸口创口中激射而出!
不再是鲜红的血!
是粘稠的、近乎凝胶状的暗灰色物质!如同**的沥青掺入了劣质的油膏!其中翻滚着星星点点的、细小的金属碎片和灰白色如同烂棉絮般的神经凝胶残骸!
最核心处,还夹杂着一团被搅得稀烂、形状难辨、勉强能看出一点陶瓷轮廓、闪烁着冰冷死光、被暗灰粘液包裹的碎块!那块贯穿吴铭命运、最终也嵌入徐海血肉的熔炉核心三角片!
这些散发着浓烈辐射性油污味道和**血腥的混合物,如同一道被强行榨出的死亡喷泉,越过男人湿透的肩膀,狠狠撞在他刚刚脱险立足的倾斜平台金属表面!
嗤啦——!!!
极度不祥的异响!
腐蚀!如同强酸浇在铁板!
那股散发着浓烈放射性污染的、粘稠冰冷的暗灰色混合液,在接触到金属平台表面的瞬间,如同强效粘合剂混合了王水的恐怖造物,竟没有四散溅开,而是诡异地附着其上,并迅速“活”了过来!如同一片被污染的灰紫色肉冻,沿着平台的钢骨表面、以及更深层的管线缝隙、装甲裂隙,飞速蔓延!所过之处,厚重的装甲钢板表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层致密的气泡,颜色瞬间变得焦黑!结构强度和韧度被剧毒侵蚀、迅速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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