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校园,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在天边染上一片绚烂的橘红。程野和沐诗婷并肩走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这几乎成了他们每天晚饭后的固定活动。不需要太多言语,只是这样慢慢地走着,感受着晚风的轻拂和彼此安静的陪伴。对程野来说,这是一种极其有效的疗愈。身体的疲惫在行走中渐渐消散,内心的波澜在宁静中慢慢平复。
沐诗婷今天似乎有些心事,走了一段路后,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程野,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和认真。
“程野,”她轻声开口,“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程野的心微微一动,停下脚步,看着她:“什么事?”
沐诗婷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我…我申请了学校的心理援助项目,是…是为你申请的。”
程野的瞳孔几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
沐诗婷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觉得你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只是觉得,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有专业人士聊一聊,可能会…会好受一些。而且,那个项目是保密的,非常专业,秦教授也推荐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一丝不安,生怕自己的自作主张会伤害到他。
程野沉默地看着她。他能看到她眼中的真诚、担忧和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他知道,她做这一切,都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一股复杂的暖流涌上心头,夹杂着感激、酸楚和一丝…被看穿脆弱的不适感。
他确实需要帮助。那些噩梦、那些突如其来的心悸、那些对人群的警惕…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他强行压抑着。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去…”沐诗婷见他不说话,声音有些低落,“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我们…”
“我去。”程野打断了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力量。
沐诗婷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喜和难以置信:“真的?你…你愿意?”
程野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你说得对。有些东西,靠自己硬扛,可能…扛不过去。”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她,眼神温和了许多,“谢谢你,诗婷。”
这句“谢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谢谢她的不离不弃,谢谢她的细心观察,谢谢她…敢于触碰他内心最不愿示人的伤口。
沐诗婷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她用力摇头,声音带着哽咽:“不用谢…只要你…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程野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有些笨拙地、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
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微微颤了一下。
这个动作,自然而亲昵,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薄纱。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沐诗婷的脸颊瞬间飞起红霞,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程野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收回手,握成拳,放在身侧,耳根微微泛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尴尬,而是充满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甜蜜和悸动。
过了好一会儿,沐诗婷才鼓起勇气,重新抬起头,声音细若蚊呐:“那…那我明天就去帮你预约时间?”
“好。”程野点头,声音也有些低哑。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地平线,天边只剩下一片瑰丽的紫红色余晖。夜幕开始降临。
“我们…回去吧?”沐诗婷轻声说。
“嗯。”
两人再次并肩向宿舍走去。这一次,他们没有牵手,但肩膀靠得很近,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碰触到。一种无声的、更加亲密的气息,在夜色中悄然流淌。
有些靠近,无需言语。
有些伤口,需要共同面对。
而有些心意,已在无声中…悄然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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