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前的几秒等待,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沐诗婷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撞击着肋骨。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苍白而紧绷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嘟…嘟…”
就在她几乎要因紧张而窒息时,电话被接起了。
“喂?诗婷?”电话那头传来秦教授略带睡意却依旧温和的声音,“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沐诗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静,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颤抖:“秦老师…对不起这么早打扰您。我…我遇到了一些非常…棘手的情况,可能涉及到…学术伦理和…学生的安全。我…我不知道该找谁,只能冒昧求助您…”
她刻意将“学术伦理”和“学生安全”这两个词加重,她知道这足以引起秦教授的重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秦教授的声音瞬间清醒了许多,带着严肃:“别急,诗婷,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我在宿舍。但事情…和康复中心那边的…一个项目有关。”沐诗婷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不敢直接提及程野的名字和李医生的具体行为,“我…我可能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情况。关于…‘认知重塑’项目…对参与学生的…影响。情况似乎…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和…严峻得多。”
她点到即止,留下足够的悬念和担忧空间。
秦教授再次沉默,这次时间更长。沐诗婷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踱步声,显然秦教授正在思考。她知道秦教授对李医生那个神秘且权限极高的项目早有耳闻,也曾私下表达过对其伦理边界模糊的担忧。
“诗婷,”秦教授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你具体看到了什么?或者…感觉到了什么?我需要更具体的信息才能判断。”
沐诗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能说出程野的名字,不能暴露那根诡异的连接,但她必须给出足够有说服力的线索。
“我…我无法提供确凿的证据,老师。”她选择坦诚部分事实,以真诚换取信任,“更多是一种…基于观察和心理学直觉的强烈不安。我注意到参与项目的学生…身心状态出现了极其异常、甚至…急剧恶化的迹象。这远远超出了常规治疗或实验可能带来的副作用范畴。我担心…可能存在…未被充分评估的严重风险,甚至…某种…系统性的忽视或…掩盖。”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哽咽和恐惧:“老师,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我觉得…有责任把这种担忧告诉值得信任的人…”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寂静。沐诗婷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终于,秦教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诗婷,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和直觉。你所描述的情况…确实令人极度不安。‘认知重塑’项目级别很高,涉及跨学科和医学伦理委员会,直接干预非常困难,需要确凿的证据。”
沐诗婷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秦教授话锋一转,“作为导师,保护学生的身心健康是我的首要责任。我不能对潜在的严重风险视而不见。这样,你今天上午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当面谈,你需要把你掌握的所有信息,尽可能详细、但也要注意方式地告诉我。记住,在获得确凿证据和更高级别支持之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项目相关人员,以免打草惊蛇或给你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
一股混合着希望和更大压力的热流涌上沐诗婷的心头。秦教授愿意听,这就是第一步!
“我明白!谢谢老师!我下课后马上过去!”她连忙应道。
挂断电话,沐诗婷脱力般靠在墙上,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虽然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她不是完全孤军奋战了。秦教授的谨慎是必要的,这也反过来印证了事情的复杂性和危险性。
她看了一眼时间,离第一节课还有一段时间。一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冲动驱使着她——她需要确认程野的状况!经过凌晨那场可怕的风暴,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再次尝试凝神,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条连接。
另一端…依旧是一片深沉的、疲惫的死寂。但不同于之前的空洞或混乱,这种死寂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冬眠种子般的…平稳的呼吸感?仿佛风暴过后,大地虽然一片狼藉,但最深层的生命力并未完全熄灭,只是陷入了某种…自我保护性的深度沉睡。
这个感知让沐诗婷稍稍安心了一些。他应该还活着,只是需要时间恢复。她不敢过多打扰,只是极其轻柔地、像呵护易碎品一样,传递过去一丝…“安心休息,我在”的意念,然后便迅速切断了感知。她必须保存精力,应对接下来与秦教授至关重要的会面。
与此同时,康复中心隔离病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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