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一柄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割开厚重窗帘的缝隙,在奢华的地毯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痕。
卧室内一片狼藉,断裂的银针与化为齑粉的照魂镜残骸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沈清棠靠在床头,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指尖都透着一股虚脱的冰凉。
她的目光落在身侧熟睡的傅司寒脸上,男人睡得极沉,呼吸平稳悠长,英挺的眉眼在晨曦中柔和下来,全然不见昨夜那洞悉一切的偏执与疯狂。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只是献祭前最后的假象。
沈清棠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试图抚摸他的眼睑。
她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却在另一个维度掀起了惊涛骇浪。
命数眼的世界里,那条由她与傅司寒命线彻底交织、螺旋上升的璀璨双股金链,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缓缓搏动,如同一个活生生的脉搏。
每跳动一次,金链便会从无数属于她的淡金色丝线中,精准地抽走一缕微光,融入那愈发粗壮的主干。
她在被缓慢而持续地“献祭”。
“我们的孩子……”
沈清棠低声呢喃着昨夜的话,唇角那抹诡异的弧度却早已化为彻骨的寒意。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念微动,一缕几不可见的灵泉雾气自她腕间溢出,在她眼前凝成一面小小的水镜。
她没有去看镜中的自己,而是将所有精神力沉入识海深处。
那里,本该作为她神魂守护的静魂青昙花,已是濒死之态。
硕大的花盘只剩下最中心的一片叶子尚存一丝翠色,其余的花瓣与枝叶尽数焦黑蜷曲,仿佛被天火燎过。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盘踞在花朵根系的无数金色丝线,此刻竟已彻底渗透了进去,将她的神魂根基牢牢缠绕、寄生。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所谓的“承渊降世”,从来不是降临到这个人间,而是以她的神魂为温床,以她的命数为养料,在她体内孕育出一个全新的、凌驾于他们二人之上的存在!
她,就是那个活着的容器,那个移动的“子宫”。
一股被算计到骨子里的怒火,混杂着死里求生的狠戾,在她眼底轰然炸开。
下一秒,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意识瞬间退入空间。
这一次,她没有去灵泉边,而是径直走向了药田的最深处——一片被她列为禁区的“葬魂药谷”。
谷地中央,矗立着一座通体漆黑、散发着死寂气息的古怪祭坛。
此坛名为“归墟”,由九百九十九块从上古战场遗迹中挖出的墓碑熔铸而成,阴气与怨力交织,是古医门专门用来反向承接命劫反噬的禁忌之物。
传说中,唯有身负契约的“母契者”,才能用自身精血激活它的真正力量。
沈清棠走到坛前,没有任何犹豫,将那枚触手冰凉的黑金莲吊坠放置于坛心。
她抬起头,眼神决绝,猛地咬破舌尖!
“噗——”
三滴殷红到近乎发黑的心头血,带着她最精纯的灵力与意志,精准地喷洒在吊坠之上。
刹那间,风云变色!
“嗡——”
黑金莲吊坠剧烈震颤,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其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一道不属于她、也不属于傅司寒的,冰冷而漠然的意念从中轰然渗出,直接响彻在她的神魂之中:
【……容器已达极限,开启献祭倒计时。】
沈清???冷笑一声,决然闭目。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右眼视野中,一道预判未来的蓝色机遇节点疯狂闪烁,最终化作一行冰冷的文字:
【警示:若七日内不完成‘逆养仪式’,神格将剥离宿主自主意识,独占躯壳。】
七天。
她只有七天时间,要么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要么……就将这个所谓的“新神”重新炼化成自己的养料!
从空间退出的瞬间,沈清???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柔弱与苍白,仿佛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举动耗尽了她所有精力。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厅里。
傅司寒已经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正优雅地翻阅着财经报纸,见她下楼,立刻放下报纸,起身为她拉开椅子。
“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他关切地问,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沈清棠顺势靠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声音又轻又软:“做了噩梦……有点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手腕却“不经意”地一抖。
“呀!”
滚烫的褐色液体瞬间泼洒而出,大半都溅在了傅司寒昂贵的白色衬衫袖口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起身,抽出纸巾,“我帮你擦擦。”
“没事,我上去换一件。”傅司寒立刻起身,丝毫没有介意。
“别走。”
沈清棠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让我看看,烫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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