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坠入深渊,又被滚烫的烙印猛地烫醒。
沈清棠在一片混沌中挣扎,高烧连续三日,将她的身体烧得如同一块脆弱的琉璃。
梦境是支离破碎的酷刑。
一时,是那口晶莹剔透、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冰棺,棺中婴孩眉心那点朱砂痣,与她自己心口那道早已淡去的旧伤,在梦中重叠、灼烧。
一时,又是傅司寒那柄从不离身的战术匕首,刀柄上那道陈旧的红痕在眼前无限放大,化作一道凌厉的刀光,精准地刺入初代承渊者的心脏。
冰棺,红痕,匕首,心脏。
无数次循环往复,直到第三日深夜,当窗外月光清冷如霜,沈清棠猛然睁开了眼。
烧退了,脑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终于确认,傅司寒手中的匕首,正是传说中用来斩断承渊者与尘世羁绊的“断情刃”!
而他,极有可能便是被抹去了记忆,世世代代负责执行这残酷仪式的守护者后裔。
身侧传来男人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
这几日,他衣不解带地守着她,眼下已是青黑一片,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依旧紧锁,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佛稍一松开,她就会随风散去。
沈清棠的目光落在他搭在床头柜上的那柄匕首上,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
她轻轻抽出手,动作轻柔地翻身下床。
傅司寒睡得很沉,连续三日的精神高度紧张与担忧,早已耗尽了他钢铁般的意志。
她走到床头,拿起那柄匕首。
入手冰凉,刀柄那道红痕在月光下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着。
她用指腹摩挲着刀柄缝隙间那些几乎看不见的黑垢,鼻尖似乎能嗅到一股极淡的、混合着铁锈与腐朽气息的味道。
那是命丝被强行剥离后,腐蚀残留的痕迹。
她没有惊动傅司寒,只是心念一动,一捧清冽的灵泉水凭空出现在掌心。
她用指尖沾着水,一遍又一遍,极其耐心地擦拭着刀柄的每一寸缝隙。
黑垢在灵泉水的净化下,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消散于无形。
整个过程,她的神情没有半分温情,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做完这一切,她意识沉入空间,径直走向那座存放着无数古籍的书楼。
在最顶层,她找到了那本封面漆黑、书页泛黄的《禁器考》。
翻到关于“断情刃”的记载,上面的文字让她瞳孔狠狠一缩。
“断情刃,以守护者心血铸就,唯有与承渊者之血共鸣方可激活。一旦绑定,持刃者终其一生,无法以任何形式伤害所绑定的承渊者,但其阳寿与气运,将如江河入海,源源不断被动抽取,用以填补因承渊者存在而日益损耗的命契大阵。”
难怪,傅司寒每一次靠近她,都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头痛欲裂。
那不是什么战后创伤应激,而是命契在强行抽取他的生命力!
沈家那群老东西,竟是连爱情都要算计进去,编织出这样一出恶毒的“天定姻缘”,让守护者在无知无觉的“深爱”中,心甘情愿地化为祭品,为她这个承渊者续命!
“真是肮脏。”
沈清棠合上书,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们不是要绑定吗?那我就亲手斩断这段被你们编排好的宿命!
次日清晨,傅司寒醒来时,便看到沈清棠正坐在窗边,晨光为她苍白的侧脸镀上一层暖光,仿佛随时会羽化而去的仙子。
“清棠?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紧张地探上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
他刚松了口气,却听见沈清棠用一种带着病弱沙哑的嗓音,提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要求。
“司寒,我们……补办一场婚礼吧。”
她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我想穿大红色的旗袍,要民政局盖了钢印的那种结婚证,光明正大地嫁给你。”
傅司寒愣住了。
他不懂她为何突然有此要求,但看着她眼中那抹脆弱的期盼,他无法拒绝。
他只想让她开心,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好。”他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沙哑而坚定,“我给你一场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
婚礼被定在一周后,傅家的执行力堪称恐怖。
短短七日,一座位于私人海岛上的玻璃花房被改造成了举世瞩目的婚礼殿堂。
这一日,天光正好。
沈清棠身着一身手工定制的大红真丝旗袍,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从裙摆一路盘旋至领口。
她未施粉黛,仅凭病愈后的一丝红润,便已艳压群芳。
她没有选择神父,而是手持那本红色的结婚证书,站在铺满白色玫瑰的礼台中央,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望向一身笔挺军装、俊美如神只的傅司寒。
她的声音清亮,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我,沈清棠,在此宣誓,自愿与傅司寒结为夫妻。从今日起,无论生死、背叛、亦或任何神谕阻拦,此约永不解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