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洪流退去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沈清棠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汗水早已将她的衣衫彻底浸透。
她还跪在冰冷的空间祭坛前,可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真相,却像最锋利的刻刀,在她的神魂上刻下了血淋淋的痕迹。
傅司寒,他根本不想被救。
那封字字泣血、引她来此的信,不过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算准了她会不顾一切,算准了她会靠近归墟井,更算准了这方天地的法则会自动触发那残酷的“替代机制”。
他要用自己的彻底消散,换她成为新的承渊者,将这无尽的轮回与诅咒,终结在他这一世。
何其可笑,何其残忍!
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唇角缓缓滑落,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抹去那抹刺目的红。
随即,一声压抑至极的轻笑从她喉间溢出,那笑声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滔天的怒意。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又重得能压塌山峦,“你每一次说的‘等我’,其实都是在对我说……‘别来’。”
她扶着祭坛的边缘,摇晃着站起身。
悲伤?
绝望?
这些情绪只在她心中停留了一瞬,便被一股更为强大的、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她不会让他得逞,绝不!
沈清棠转身,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地走向药圃的最深处。
那里,杂草丛生,却被她以阵法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她拨开层层藤蔓,徒手在湿润的泥土中挖掘,很快,一块布满古老裂纹的石碑残片出现在眼前。
归真引。
这是她初回现代时,从海外一场混乱的拍卖会中拼死夺回的文物,是古医门传说中可以沟通天地本源的圣物。
她一直将它埋藏于此,从未启用,只因启动它的代价,无人能够承受。
但现在,她没有选择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毫不犹豫地将其捏碎,瓶中那枚散发着莹莹光泽的共命丹化作齑粉,均匀地洒落在石碑的表面。
紧接着,她又拿出一截干枯如柴的黑色藤须——那是上古神木守魂藤仅存的一缕残须。
她以藤须为笔,却没有蘸取任何墨汁。
下一刻,她并指如刀,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
噗嗤一声轻响,一滴殷红而滚烫的心头血涌出,被她精准地引向藤须笔端。
她屏住呼吸,以血为墨,在那遍布裂纹的碑面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着全新的咒文。
这一次,她不再祈求天道垂怜,不再顺应净化之力,而是用尽毕生所学,写下了古医门禁忌典籍中最恐怖、最逆天的四个大字——
逆命·双生!
典籍有载:轮回之苦,天道独裁。
然,若有二人心甘情愿,共赴死劫,以命为契,以魂为引,则天地亦不得独断其归途。
七日后,夜幕低垂,七曜星位再度于苍穹之上连成一线,散发出诡异的血色光芒。
沈清棠一袭白衣,独自步入血莲池畔。
池水依旧殷红如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她没有丝毫畏惧,素手轻扬,九盏古朴的魂灯凭空出现,依次悬浮在池水之上,布下一个诡异而强大的反噬阵。
每一盏灯,都代表着她与傅司寒一世轮回中枉死的亡魂。
她依次点燃前八盏,最后,将傅司寒贴身佩戴了数百年、早已浸透他气息的暖玉玉佩,轻轻放入了第九盏魂灯之中。
灯火摇曳,映着她清冷而决绝的脸庞。
她立于池边,朗声向这方天地宣告,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五十三次命契,我沈清棠,不献祭,不分离,不顺承!”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举起手腕,锋利的匕首划过,鲜血如注,尽数涌入血莲池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她的鲜血并未染红莲池,反而像滚油落入沸水,激起了滔天巨浪!
整个空间剧烈震颤,法则被前所未有的挑衅所激怒。
血莲池上方的虚空,一道幽黑的缝隙猛然撕裂开来,一股远古而威严的意志从中降临,化作震耳欲聋的咆哮:
“违律者,形神俱灭!”
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仿佛要将她碾成齑粉。
沈清棠却在这威压中缓缓抬头,毫不退缩。
刹那间,她双目全开,眼底深处,是凡人无法窥见的世界!
她的左眼之中,倒映出无数金色的法则锁链,而所有锁链的根源,竟是连接着天际尽头的一根巨大封印石柱——那上面,残留着她前世师尊的气息!
她的右眼,则在瞬息万变的法则乱流中,捕捉到了那唯一的一线生机——若能在三息之内,让她体内属于“姐姐”的那部分暴戾而强大的意志,与今世沉稳坚韧的自我达成短暂的合一,并以双生莲的形态共同承受这法则的反噬,便可撕裂这既定的规则!
时间,只有三息!
她猛然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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