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纤细却挺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回响。
沈清棠的目光越过傅家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径直落在那座寒气森然的冰棺之上。
庭院角落的枯叶被无形的煞气卷起,贴着地面打旋,她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接住一片,指尖在叶脉上缓缓抚过。
就在这一瞬,她左眼瞳孔深处,一道细如发丝的金光微不可查地闪过。
那半个刻在冰棺上的血色符文,在她眼中瞬间被补全、解析。
燃河阵!
以双生之命为引,同源之血为柴,燃尽一方命格,以成全另一方的新生。
好一个歹毒的阵法!
沈清棠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冰棺中躺着的那个“她”,那个占据了她前世身体的残魂,竟是想借着傅家人的手,将她和傅司寒一同献祭。
一旦阵法启动,他们二人的命格就会被强行点燃,而那残魂则会趁机反向吞噬,夺走她浴火重生的凤凰命格,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新命主!
她悄然将一滴心头血逼出指尖,暗中滴入芥子空间内的灵泉之中。
泉水平静无波,却在血滴落下的瞬间泛起圈圈涟漪,水面之上,一幕画面转瞬即逝——前世她被无数强者追杀至绝境,浑身浴血,身后是号称能定三界生死的命簿。
她的母亲,那个温柔而强大的女人,在最后一刻,用尽毕生修为将她猛地推出了命簿的束缚范围,而自己却在金光与黑气的绞杀中,化作一只了无生机的灰色蝴蝶,飘散成灰。
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伤,而是恨。
“在想什么?”傅司寒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察觉到她身上一闪而过的悲恸与杀意。
沈清棠收敛心神,侧身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在想,若这天道命簿写错了,能不能……一把火烧了,我们自己重写?”
傅司寒揽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深邃的黑眸中掠过一抹比夜色更浓的偏执与疯狂。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一字一句地承诺:“若你想烧,我陪你。”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不远处廊庑之下的陈伯耳中。
老人浑身一震,猛然抬头望向天际。
只见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已被浓厚的乌云所覆盖,那些乌云并非随意飘散,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朝着傅家祖宅的正上方压来!
那是……命河现世的征兆!
传说中,只有在足以颠覆整个命格秩序的巨大变故发生时,执掌万物命运的命河才会投下虚影。
这种天象,千年仅有一次!
“老太爷!各位!快看天上!”陈伯失声惊呼。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天地异象所震慑,而沈清棠却抓住了这个时机。
她直起身,清冷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惶恐与喧嚣:“天生异象,乃是祖宗示警。傅家子孙,理应即刻开祠堂,祭拜先祖,请出‘命河图卷’,以安天命!”
“命河图卷”乃傅家传承至宝,据说能窥探一丝命河轨迹,但已尘封百年,谁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此刻由沈清棠提出,众人虽觉突兀,但在天威之下,竟无人敢反驳。
祠堂之内,香火缭绕。
当那幅古朴泛黄的图卷被请出,展开在供桌上时,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图卷上,无数丝线纵横交错,仿佛一片星河,代表着傅家血脉的每一条命线。
沈清棠站在图卷前,指尖不知何时已沾上了一抹晶莹剔透的露珠,那是她在空间中凝练的“断契露”。
她没有丝毫犹豫,以指为刃,在另一根手指上轻轻一划,血珠瞬间沁出。
她屈指一弹,这滴混合了“断契露”的血,精准无比地滴落在图卷的正中央。
“嗤——”
一声轻响,图卷竟骤然燃烧起来!
火焰并非赤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仿佛来自九幽地府。
火焰过处,图卷上那些代表着命运的丝线,竟在一根接一根地崩裂、断开!
“命,不该由死人来写。”沈清棠凝视着那幽蓝的火焰,一字一句,轻声低语,却宛如惊雷,“该由活人,自己去争!”
傅司寒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步未离。
就在图卷燃烧的瞬间,他右耳处那道陈年旧伤毫无征兆地猛然崩裂,鲜血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淌下。
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任由一滴血悄然落下,滴入了那幽蓝的火焰之中。
他的血一入火,整幅图卷上的命线都随之剧烈震颤。
其中最粗壮的那根主线,本该在火焰中断裂,此刻却非但没有断,反而金光大盛,与她心口处那枚莲花印记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仿佛要彻底缠绕融合在一起!
火焰燃至最后一刻,沈清棠双目紧闭,神识沉入浩瀚的识海。
在她识海中央,那条奔腾不息的命河虚影之上,一座由旧日契约束缚而成的虚影祭坛正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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