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中的无形之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瞬间引燃了傅司寒的五脏六腑。
他指尖抚过那道深刻的裂痕,心口猛地一阵绞痛,好似有一条火线沿着他的血脉逆流而上,直冲天灵。
剧痛之下,他右眼不受控制地微眯起来。
眼前的一切并未模糊,反而清晰得诡异。
他没有沈清棠那双能洞悉命数的奇眼,但此刻,通过那道深入灵魂的命契共鸣,他竟在无边痛楚中“看见”了另一番景象——一条漆黑如墨的虚影,正沿着一根金色的命线,如跗骨之蛆般向上攀爬,其目标,赫然是命线尽头那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印记,沈清棠的心口!
“不!”
傅司寒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一股源自本能的暴戾之气冲上头顶。
他猛然起身,手腕一振,那枚温润的玉佩便化作一道流光,被他狠狠掷入一旁的鎏金火盆之中!
“烧了它!”
炭火熊熊,火焰接触到玉佩的瞬间,轰然腾起半尺高的赤色烈焰。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烈焰只烧去了玉佩最外层的温润光华,露出了玉石的斑驳内里。
可玉佩裂痕中残存的“燃河露”,非但没有被蒸发,反而在极致的高温中迅速凝结,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冰晶,散发着森然寒气,缓缓从火盆中浮空而起。
“司寒?”
沈清棠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
一踏入房间,她的目光便精准地落在那枚悬浮的冰晶之上。
刹那间,她左眼瞳孔深处,一道璀璨的金光一闪而逝。
常人眼中平平无奇的冰晶,在她看来,内部却封印着一道扭曲的、充满蛊惑之力的残音。
“……替我活……”
正是她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可如今,这句充满母爱与不舍的遗言,却被一股阴邪之力扭曲、污染,化作了引诱她献出神魂的致命魔咒。
沈清棠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用她最深的执念来算计她?
痴心妄想!
她面不改色,看似随意地抬起手,指尖轻弹。
一滴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比夜色更深沉的液体,自她指尖破空而出,精准无误地射入那悬浮的冰晶之中。
那是她以自身心头血,融合了数十种绝迹灵草炼制而成的“断契露”,专门用来斩断一切非自愿的灵魂契约。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坚硬的冰晶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后轰然炸裂。
那道被封印的残音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化作一缕黑雾,在接触到房内阳气的瞬间,便彻底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傅司寒甚至还没从剧痛中完全缓过神来。
而站在门外阴影处的陈伯,却将全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消散的黑雾,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默默退后两步,从怀中取出一面古朴的、布满星辰轨迹的青铜命盘。
只见命盘中央代表傅家与沈家命数交汇的“命河”,此刻竟泛着诡异的血色,并且正以一个极其缓慢却不容置疑的姿态,逆向流动!
“命河逆流,魂归无路……这是‘夺舍劫’将至啊!”陈伯失声喃喃,手中的命盘几乎要拿不稳。
房内,沈清棠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脸上瞬间褪去血色,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身体一软,踉跄着跌坐在椅子里,声音带着哭腔:“司寒,我……我刚刚好像听见娘的声音,她说……她说要带我走……”
傅司寒心头的暴戾与剧痛瞬间被担忧取代。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因愤怒而沙哑:“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头发!”
沈清棠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肩头,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炽热温度和令人安心的气息,眼中却没有半分柔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的指尖,看似无力地搭在他的后颈,却悄然滑过他靠近发际线的位置。
那道顺着命契爬向她的黑丝,在“断契露”发作的瞬间,已经被逼退至此。
虽然暂时蛰伏,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命线深处,仍有一丝微弱的共鸣,如同毒蛇的信子,伺机而动。
她心中冷笑。
冰棺里的那个“她”,以为利用母亲的残念就能引她入局,殊不知,这正中她的下怀。
她早就将“断契露”用秘法炼入了自己常用的发丝之中,又将这些发丝亲手织入了她和傅司寒共用的枕芯里。
日夜侵蚀,润物无声,为的就是在对方发动之时,给予最致命的反噬!
当夜,傅司寒沉沉睡去。
沈清棠却悄然闭上双目,神魂沉入浩瀚的识海。
她的识海中央,一条奔流不息的金色命河璀璨夺目。
她心念一动,以这条与生俱来的命河为镜,开始反向追溯那道冰晶残音的源头。
随着她神魂之力的催动,她右眼眼角下那道天生的淡蓝色泪痕,忽然闪现出幽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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