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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武侠 > 系统误我!说好的武侠呢? > 第86章 疫起仓促见真章 防微杜渐习常存

朔方城的初冬,是被一种粘稠而腐朽的暖意扼住喉咙的。

寒风偃旗息鼓,本该凛冽的空气变得滞重,裹挟着从解冻的泥沼、污浊的河渠以及城东密集的窝棚里蒸腾起的、难以言喻的浑浊气息。

天空是一种病态的灰黄,连阳光都显得有气无力。

不祥的预感,如同阴湿的苔藓,在秦怀谷的心底悄然滋生。

坏消息来得迅猛而残酷。

“长史!城东……城东出大事了!”

亲卫统领周闯疾步闯入书房,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今日清晨至今,已有超过三十人突发恶疾,上吐下泻,高烧不退,仁心堂的王医官去看过,说是……怕是时疫!”

“时疫”二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书房内暖炉带来的最后一丝暖意。

正在旁听的李承道、李承乾与秦怀翊三人,脸色霎时变了。

秦怀谷执笔的手稳如磐石,只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力透纸背的墨点。

他抬起眼,眸中锐光一闪:“详细说。症状,范围,源头。”

“症状皆是发热、呕吐、泄泻,来势极凶。

范围集中在城东三坊,尤其是临近污水渠的那片棚户。

源头……尚未查明,但最早发病的几户,都饮用的是自家浅挖的土井。”

“传令。”秦怀谷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

“一、即刻起,城东甲、乙、丙三坊实行军管,许进不许出。巡防营即刻设置路障,擅闯者,拘押!

二、所有已发现病患,立即移送至城外废弃的伤兵营隔离,其家属及近邻,原地圈禁观察。

三、命医官署所有医官,半刻钟内至议事堂集合。”

命令如山,朔方城这台战争机器,瞬间从对战外敌转向了对内防疫。

疫魔的脚步比军令更快。

隔离措施刚开始执行,新的噩耗接连传来:死亡出现了。

最先倒下的是一位老人和一个孩童,从发病到咽气,不足十二个时辰。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城中蔓延。

药铺被抢购一空,流言四起,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以王仁甫为首的老派医官坚持认为这是“寒湿疫”,主张用大辛大热的附子、干姜来回阳救逆:“此症厥逆、泄泻,分明是寒邪直中三阴!”

而较为年轻的医官则认为是“湿热疫”,力主使用清热解毒的黄连、石膏:“患者面赤、苔黄、呕吐酸腐,热象显着,岂能用热药?”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医案拍得啪啪作响,却拿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

躺在隔离营房里的病患,在无休止的争论中,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够了。”秦怀谷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纸上谈兵,救不了人命。

周闯,备马,王医官,李医官,随我入隔离区。”

“不可!”

“长史三思!”

惊呼声四起。

周闯更是单膝跪地:“长史!营中已死十余人,秽气深重,您乃一城支柱,万金之躯,岂可亲涉险地?

若有不测,朔方危矣!”

李承乾也下意识地抓住了师傅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担忧。

秦怀谷轻轻拂开李承乾的手,眼神平静却不容置疑:“医者不断症,如将者不知兵。不知彼而知己,尚且一胜一负。

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我若不去亲眼看、亲手诊,如何知彼?朔方城,又能经得起几次‘必殆’?”

他不再多言,取过浸透浓醋的粗麻布层层蒙住口鼻,用苍术、艾草熏染全身袍服,率先向外走去。

背影决绝,宛若奔赴另一处战场。

隔离营房设在城外背风处,尚未走近,一股混合着呕吐物、排泄物和死亡气息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营房内光线昏暗,痛苦的呻吟、剧烈的咳嗽、无助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地狱。

秦怀谷面不改色,径直走入。他无视地上的污秽,俯身在一个剧烈呕吐的壮年男子身边。

男子面色潮红,汗出如油,触摸其皮肤,烫得惊人。

掰开其口,舌苔厚腻焦黄,扣其脉象,滑数有力。

“高热,汗多,呕泻,苔黄腻,脉滑数……” 他喃喃自语,又连续检查了数名症状轻重不一的病患。

突然,他在一个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重症患者床前停下。

此人除了上述症状,还伴有明显的神志昏沉,胡言乱语,且皮肤上隐隐有红疹欲出未能出之象。

秦怀谷瞳孔微缩,脑海中瞬间闪过张松溪手札中一段晦涩记载:

“……湿热挟秽,氤氲如雾,自口鼻入,先犯膜原,速传阳明,易陷心包,闭阻神机……其疹隐现,乃毒无出路……”

“原来如此!” 他豁然转身,眼中精光爆射,之前的疑云一扫而空。

“此非单纯寒湿,亦非普通湿热!乃是湿热秽浊之疫毒!

毒邪戾烈,不仅侵犯脾胃,更易蒙蔽心窍,且寻机外发!”

他快步走出营房,就在这污秽之地边缘,席地而坐,摊开纸笔。

“记录!” 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第一方,辟秽化浊汤,针对轻症及预防:藿香三钱、佩兰三钱、苍术三钱、厚朴两钱、半夏两钱、茯苓四钱、黄芩两钱、滑石四钱(包煎)、生甘草一钱。

此方重在芳香化浊,燥湿理气,断绝疫毒传播之基!”

“第二方,清热解毒透邪汤,针对高热吐泻之主症:葛根六钱、黄芩三钱、黄连两钱、生石膏一两(先煎)、姜半夏三钱、金银花四钱、连翘四钱、升麻两钱、犀角一钱(磨冲,或以水牛角代)、生甘草一钱。

此方核心,清泄阳明湿热,透发郁闭之毒!”

“第三方,醒神开窍散,针对神昏谵语之危症:安宫牛黄丸,或至宝丹,化水鼻饲或灌服。此乃救急之策,务必用于毒陷心包者!”

药方一出,王仁甫等老医官面露惊疑:“长史,这……犀角、安宫牛黄,皆是寒凉重剂,用于此等吐泻之症,恐伤阳气,引邪深入啊!”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秦怀谷厉声道,“疫毒酷烈,传变迅速,按部就班即是坐以待毙!

邪热不去,阳何以存?毒陷心包,命在顷刻,还谈何伤阳?即刻照方抓药,不得有误!”

与此同时,他下达了更为严苛的防疫指令:

“一、隔离区内,所有死者遗体,即刻以生石灰覆盖后深埋,所有病人呕吐物、排泄物,同样以石灰处理。”

“二、营区内,所有人员,包括医者、兵卒,每日必须用我配制的‘辟秽药汤’洗手漱口,饮水必须沸腾。”

“三、即刻在营区四周,以及城内各主要街巷,点燃苍术、艾叶,昼夜不停,以芳香之气辟秽驱邪!”

药材被迅速筹集,药棚日夜不停地煎煮。

然而,疫魔的反扑依旧凶猛。

服药初期,部分重症患者病情并未立刻好转,甚至因药力与病邪交战,出现短暂的症状加剧。

营内死亡人数仍在攀升,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

连一直坚定的周闯,眼中也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长史,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秦怀谷伫立在药棚前,望着远处不断抬出的尸体,身形如松,唯有紧握的双拳透露着他内心的波澜。

他再次走入病患之中,仔细观察每一个细微变化。

“师傅,他们的红疹……” 李承乾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小声提醒,他记得师傅特别关注过此症。

秦怀谷闻言,仔细查看,发现几名患者身上的红疹果然比之前更为明显,但似乎仍不畅透。

他猛然醒悟:“毒邪外发之路不畅!”

他立刻调整方剂,在第二方中,加重了升麻的用量至三钱,并加入薄荷一钱五分助其宣透。

“另外!” 他想起张松溪手札中提及的“药气疗法”,“将药棚煎药之蒸汽,以布篷引导,弥散于重症病区之内!

让病人呼吸之间,亦能吸纳药力!”

这一系列组合手段,终于撬动了僵局。

三日后,新增病患数字第一次出现了下降。

五日后,大部分轻症患者热度退去,呕泻渐止。

七日后,连几位濒危的重症者,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神志逐渐清醒。

半月后,疫情被彻底扑灭。朔方城,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中,艰难地挺了过来。

尘埃落定,紫宸府内,艾草水的清苦气息依旧萦绕。

“师傅,”李承乾恭敬地为秦怀谷斟上一杯热茶,问出了心中积攒已久的疑惑。

“为何您一开始就如此肯定,焚烧艾草、喝开水、勤洗手能防病于未然?

又为何敢力排众议,使用那般峻烈的药方?”

秦怀谷接过茶盏,氤氲的热气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防病,如同守城。”他缓缓道,“敌军(疫毒)来犯,若等其攻入城内(人体),纵能击退,也必是生灵涂炭。

最高明的战术,是坚壁清野(保持环境清洁),加固城防(增强体质),并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下重重埋伏(阻断传播途径)。

喝开水、勤洗手、焚艾辟秽,便是坚壁清野,便是埋伏奇兵。”

“至于用药……”他目光深远,“如同用兵,须知正合奇胜。

寻常药方是正兵,稳扎稳打。

但当敌军是来去如风、凶悍异常的胡骑(戾毒),便需派出最精锐的铁骑(峻烈猛药),以雷霆之势,直捣核心,方能一击制胜!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为帅者,不仅要熟知兵法(医理),更要亲临前线,洞察秋毫,如此,方能知彼知己,做出最准确的决断。”

他看着三个若有所思的弟子,最后说道:“经此一役,你们当明白,无论是治国、用兵,还是治病、防灾,其理相通。

实事求是,不墨守成规;明察秋毫,不人云亦云;关键时刻,更要有担千斤重担、行非常之事的魄力与勇气。”

窗外,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下,洁白无瑕,覆盖了之前所有的污浊与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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