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划掉,却摸到一片微凉的床单。
厨房传来轻微的锅铲碰撞声,混合着面包加热的香气飘进卧室。我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东已经系着我买的熊猫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醒啦?”他听见动静回头,笑容亮得像窗外的太阳,“今天给你煎了流心蛋,配昨天你买的面包。”
我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汗湿的运动背心,脸颊贴在他发烫的后背上:“不是说让你多睡会儿吗?一会还得训练啊。”
“不累,”他反手拍了拍我的手背,把煎蛋盛进盘子里,“让樊太太好好吃早餐是头等大事。快去洗漱,吃完我送你去单位。”
餐桌上,他一边帮我戳破流心蛋,一边絮叨着:“中午记得按时吃饭,别又泡在卷宗里。下午要是忙,给我发消息,我训练结束来接你。”
阳光落在他认真的眉眼间,睫毛的阴影在瓷白的餐盘上轻轻颤动。我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心里有点发酸——他刚结束乒超联赛的征程,又要投入新一轮的训练,昨天还要拍禁毒宣传片,今天一早又起来准备早餐,一会还要去训练。
“知道啦,你自己训练也别太拼。”我把溏心蛋喂他嘴里,“多吃点,补充蛋白质。”
送我到检察院楼下,“路上小心,训练加油。”我推开车门,又回头叮嘱,“别受伤了。”
“知道啦,快去上班吧,樊太太。”他笑着冲我挥挥手,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那辆熟悉的银色凯迪拉克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进办公楼。
上午的案情分析会开了三个小时,涉及一起跨境电信诈骗案,几十本卷宗堆在办公桌上像座小山。我对着电脑屏幕核对比对账户流水,眼睛酸涩得厉害。
中途去茶水间倒水,路过公诉科时听见同事们在讨论昨晚的禁毒宣传片:“哎你们看没看樊振东拍的那个?说得特别好,‘拒绝不是怯懦’那句,我家孩子都跟着学呢!”
我端着水杯偷偷笑,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回到座位刚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东发来的训练照——他站在球台前,额发被汗水粘在额角,手里拎着毛巾,对着镜头比了个不太标准的耶,配文是:“训练ing,想你。”背景里能看到赵子豪和林高远在隔壁球台对拉,周恺蹲在地上捡球。
我快速回复:“加油,等你下训。”刚放下手机,部长就抱着一摞文件进来:“小孔,这个案子要退回公安补充侦查,你联系一下公安。”
“好的部长。”我叹了口气,重新戴上眼镜,一头扎进密密麻麻的证据材料里。时间在键盘敲击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飞速流逝,等我终于核完最后一笔资金流向,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橘红。
手机屏幕亮着,好几个朋友发来的消息弹出来,全是同一个链接——“洛杉矶奥运会官方宣传片发布!!!”“快看!乒乓球镜头是樊振东!”“唯一的中国运动员啊!!我的天!”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点开链接。办公室里还有同事在,我戴好耳机,点开视频。
开头是洛杉矶的城市风光,紧接着是各项目运动员的精彩瞬间,当画面切换到乒乓球时,我的呼吸瞬间屏住——那是巴黎奥运会东和香港运动员大圣比赛的片段,东穿着红色赛服,眼神锐利,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乒乓球,汗水在灯光下闪烁,一下把我拉回那个夏天。
镜头只有短短几秒,却精准捕捉到他在赛场上的王者之气。而整个宣传片里,中国运动员的身影只出现了他一个。
我盯着那几秒的画面,手指微微颤抖。脑海里突然闪过2024年12月27日那天,他平静地在微博宣布退出世界排名,文字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加油”和“等你”。
后来的亚洲杯、世界杯、世乒赛,他接连被退赛,网络上的猜测和质疑像潮水般涌来,我看着他把自己关在训练馆里,一遍又一遍地挥拍,沉默得像座山。
有天晚上我半夜醒来,看见他坐在窗边,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退赛通知的截图,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东西。
那些日子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从世界第一到“消失”在国际赛场,没人知道他在训练馆流了多少汗,又在深夜咽下多少不甘。
直到他宣布参加德甲,重新站上赛场,每一次挥拍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现在,洛杉矶奥运会的宣传片里,那个属于他的镜头,像一道光,突然照亮了所有曾经的黑暗。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东的脸。我赶紧低下头,用纸巾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旁边的同事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涨得厉害,那些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是委屈,是心疼,更是难以言喻的激动——我的少年,他从来没有被放弃,他依然是那个被期待着闪耀世界赛场的樊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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