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春”酒楼那一夜的风波,如同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在蓉城上层圈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刘御史连夜审问,查抄了“蛊婆婆”的店铺,并以“勾结邪教、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全城通缉幽冥影余党。一时间,城西那些往日里有些不清不楚的会所、暗桩都收敛了许多,连带着浣花溪的夜宴都仿佛清淡了几分。
然而,这一切喧嚣都与城南河滩的灰驴无关。
它依旧过着规律而充实的生活:日出前后,沿着府南河溜达,用晨露润润喉咙,顺便“考察”一下早市上最新鲜的食材;上午,找个阳光好的地方趴着,监督小祸斗不要试图下水捞鱼虽然屡教不改,偶尔指点一下小白辨认哪种野草更鲜嫩多汁;下午,则是雷打不动的“美食扫荡”时间,穿梭于蓉城的大街小巷,继续它的“苍蝇馆子”巡礼;晚上,则回到它的移动堡垒,整理“品鉴笔记”,规划次日行程。
那晚的“醒酒汤”行动,对它而言,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如同品尝一道味道过于刺激的怪味花生,尝过,评价过,也就过去了。它甚至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比起幽冥影的阴谋,它更关心明天去哪家尝尝传闻中“一天只卖一百碗,卖完即止”的“谭豆花”。
小祸斗经过几天的休养,终于从暴饮暴食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再次变得生龙活虎。它对蓉城那些会动、会叫、会飞的“小零食”产生了浓厚兴趣,追鸡撵狗,不亦乐乎,时常顶着一身草屑和泥土回来,被灰驴用鼻子嫌弃地推开,勒令它去河里洗干净才能上车。
小白则彻底爱上了成都温润的气候和随处可见的竹林,整日里安静地啃着鲜嫩的竹叶,或者在河边悠闲地饮水,体型似乎又圆润了一圈,看起来更加憨态可掬。
这一日,灰驴终于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成功买到了那碗传说中的“谭豆花”。豆花雪白滑嫩,调料丰富,麻辣鲜香,入口即化,果然名不虚传,得到了它“豆花细腻,调料霸道,口感绝佳,甲上”的高度评价。
心满意足地吃完豆花,灰驴叼着根牙签,慢悠悠地晃荡到一处街角,那里有个老头正在表演“三大炮”。只见那老头将糯米团子用力摔向案板,团子弹跳起来,落入装满黄豆粉、芝麻粉的竹簸箕里,发出“砰、砰、砰”三声如同炮响的闷响,然后滚上粉料,变得金黄可爱。
小祸斗看得眼睛都直了,围着摊子兴奋地“汪汪”叫,口水直流。灰驴也被那热闹的场面和香甜的气息吸引,用鼻子推出一枚铜钱。
老头笑呵呵地做了三个,用竹签串好,递给灰驴。灰驴自己尝了一个,软糯香甜,口感有趣。又将另外两个分给了眼巴巴的小祸斗和好奇凑过来的小白。
小祸斗一口就吞了下去,烫得直跳脚。小白则小心翼翼地用舌头卷着,慢慢品尝,似乎对那甜味很满意。
就在这一驴一狗一犀牛享受着甜蜜时光的时候,一个略带谄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哎呦!这不是犟爷吗?真是巧遇!巧遇啊!”
灰驴叼着竹签,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头戴瓜皮帽、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中年人,正对着它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人它有点印象,好像是蓉城某个小商会的管事,姓钱,前几天在一次“美食鉴赏”活动上见过,当时还想凑过来套近乎,被它无视了。
“犟爷!您老人家真是好雅兴!”钱管事搓着手,凑近几步,“这‘三大炮’可是我们蓉城一绝啊!您觉得味道如何?”
灰驴懒得理他,继续舔着嘴角的黄豆粉。
钱管事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说道:“犟爷您品味超凡,能得您一句好评,那真是比什么金字招牌都管用!您看……能不能请您……呃,移步寒舍,品鉴一下家中厨子做的几道家常小菜?当然,绝不会让犟爷您白忙活,必有厚报!”
又来了。灰驴翻了个白眼。这些日子,随着它“神驴美食家”的名声在特定圈子里传开,类似这种想要借它的“名头”来镀金或者达到某种目的的邀请就没断过。它一律拒绝。
见灰驴无动于衷,钱管事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犟爷,不瞒您说,小的家中近日得了一批来自滇南的‘山珍’,有鸡枞菌、牛肝菌、松茸……都是顶级的干货!还有几坛陈年的‘普洱茶’,据说有消食解腻之效,正适合饭后品茗……”
滇南山珍?普洱茶?
灰驴的耳朵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它的美食地图上,确实还没标记过滇南的风味。这些菌子和茶叶,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
它瞥了钱管事一眼,用鼻子在地上划拉:“只是吃饭?”
钱管事见有门,连忙道:“当然!当然!就是纯粹的吃饭!绝无他意!小的就是仰慕犟爷您的品味,想请您指点一下家中厨艺!”
灰驴沉吟片刻。它确实对滇南风味有些好奇,而且这钱管事看起来虽然市侩,但不像贾乡绅那般包藏祸心。去尝尝鲜,似乎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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