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湖亭一夜,灰驴“犟爷”一声嘶鸣召来太湖万千水族“讲道理”的事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姑苏城内外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波澜。这一次,传闻不再是模糊的“神异”,而是有鼻子有眼、细节丰富到令人不得不信的“神迹”!
有人说亲眼见到蛟龙出水,对着犟爷点头行礼;有人说听到犟爷口吐人言,与那幽冥影的首领对答如流;更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家在湖上打渔的亲戚,那晚正好在附近,亲眼看到犟爷脚踏祥云(其实是水汽),指挥着巨鳖水怪,将那些坏蛋吓得屁滚尿流……
流言越传越玄,连带着苏府别业的门槛都快被各色人等踏破了。有前来烧香磕头、祈求保佑的普通百姓;有携带重礼、希望能得“驴神仙”指点迷津或赐福的富商巨贾;甚至还有一些穿着道袍、手持罗盘,声称要“观摩仙气、印证道法”的方外之人……
苏慕云对此哭笑不得,只能严令护卫加强戒备,一律婉拒拜访,对外只宣称“犟爷喜静,不喜俗务打扰”。
然而,外界的喧嚣可以阻挡,内部的“崇拜”却难以遏制。
别业内的仆役们,如今看向灰驴的眼神,已然如同看待庙里的真神。走路都绕着它那专属软垫走,生怕惊扰了“仙驾”。送上的食物更是精益求精,恨不得把每根菜叶都雕出花来,连带着小祸斗和小白的伙食标准也水涨船高。
最搞笑的是厨子们。范、雷、郑三位大厨,如今做菜前,都要先对着灰驴常待的方向默默祷告一番,祈求“驴大师”赐予灵感。有一次郑厨子做一道新研究的“八宝葫芦鸭”,因为火候稍欠,被灰驴用鼻子点出不足后,他竟然痛哭流涕,认为是自己心不够诚,没能接收到“仙气”,差点就要剁手指明志,被苏慕云好说歹说才劝住。
灰驴本人对此烦不胜烦。
它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吃个饭,晒个太阳,偶尔活动一下筋骨而已。现在倒好,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人或明或暗地用那种狂热的目光盯着,连放个屁(虽然它很少放)都有人觉得是“仙音袅袅”,这日子还怎么过?
这一日,它正趴在软垫上,享受着难得的清净(主要是因为今天下雨,来“朝拜”的人少),琢磨着晚上是吃清炖还是红烧,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小丫鬟,大概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见灰驴趴在那里,觉得它身上的毛发似乎沾了些许尘土,便好心好意地拿着一把崭新的软毛刷子,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想替它梳理一下。
灰驴正神游天外,忽然感觉背上传来轻柔的触感,它下意识地以为是苍蝇,尾巴随意地甩了甩。
那小丫鬟见“驴神仙”甩尾巴,还以为是自己伺候得舒服,心中窃喜,刷得更起劲了。
灰驴觉得不对劲,这“苍蝇”怎么还带按摩的?它疑惑地回过头,正好对上小丫鬟那充满敬畏和讨好的眼神。
“!!!”
灰驴瞬间炸毛(如果驴毛能炸起来的话)!它猛地站起身,把那个小丫鬟吓得“啊”一声跌坐在地,刷子也掉了。
“谁让你碰爷的?!”灰驴用鼻子在地上狠狠划拉,字迹都带着怒气,“爷的毛,是你能随便摸的吗?!”
那小丫鬟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脸色惨白,哇一声哭了出来。
动静引来了管事。管事一看这情形,魂都快吓飞了,连忙把那小丫鬟拉走,一边对灰驴赔罪不止:“犟爷息怒!犟爷息怒!是新来的丫头不懂事,冲撞了您老人家!小的这就把她打发走!”
灰驴余怒未消,它觉得自己作为一头驴(虽然比较特别)的尊严和清净受到了严重侵犯!它气呼呼地在院子里踱步,划拉着:“烦死了!整天被当猴看!这地方没法待了!”
它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离家出走,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清静清静。
小祸斗见老大发火,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龇牙咧嘴,对着管事离开的方向“汪汪”狂吠,以示声援。小白则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大眼睛里满是茫然。
苏慕云闻讯赶来,了解情况后,也是头疼不已。他知道犟爷性子散漫,不喜约束,更讨厌被人当成稀罕物围观。可如今“神驴”之名传遍江南,想完全隔绝外界的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只好温言劝慰:“犟爷,您消消气。都是下人们不懂事,我已经严厉训斥过了。至于外面那些人……我会想办法尽量拦着,不让他们打扰您清净。”
灰驴甩了甩尾巴,显然对这个解决方案不太满意。它用鼻子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外面,划拉:“这鬼天气,闷得慌。爷要出去透透气。”
出去?现在出去,岂不是要被围观得更厉害?苏慕云刚想劝阻,但看到灰驴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话又咽了回去。
“那……我多派些护卫……”
“不用。”灰驴打断他(用划拉),“爷自己溜达。谁也别跟来。”
它决定微服私访,体验一下“普通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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