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剑幻 第73章 贞碑泣血

书院之乱后，江南出现“贞节牌坊自动倒塌”的奇闻。苏妄言赶赴时，发现每座牌坊下都埋着“烈女”的骸骨，而骸骨手中紧握着的，是半支未写完情诗的毛笔。与此同时，牌坊残垣中渗出的黑沙，竟凝成“烈女显灵”的虚影，在雨夜中向负心人索命……

江南的梅雨季总是缠绵悱恻。苏寒撑着油纸伞站在坍塌的贞节牌坊前，雨水冲刷着残垣上的“贞烈流芳”四字，露出底下被凿去的女子闺名——“林小婉”。沈砚蹲下身，发现断碑缝隙里长着株野草，叶片上凝着的水珠竟似泪痕，在剑意下显化出女子投井前的记忆碎片。

“这些牌坊下，埋着的不是‘荣耀’，是血与泪。”赤练的蛊群在废墟中穿梭，带回的泥土里混着碎发与断簪，“每座碑都是用‘活祭’炼成的邪物，那些所谓‘烈女’，大多是被陷害、被强迫、被舆论逼死的可怜人。”

星璃的星砂剑穗突然指向东南方，砂粒凝成蜿蜒的血线：“又有三座牌坊在雨夜崩塌，每座碑下都出现了‘烈女索命’的血字。苏寒，这恐怕不是自然倒塌……”

子时三刻，暴雨如注。苏寒等人潜伏在“烈女祠”废墟中，看见月光下走来个身着婚服的虚影。她的盖头浸透鲜血，手中握着的不是红盖头，而是根白绫，绫带上绣着的“囍”字，竟在雨中化作“祭”字。

“林小婉……”沈砚认出虚影正是碑下骸骨的主人，她的脚不沾地，每走一步，石板上就留下个血脚印，“当年她被诬陷与书童私通，族老为保门风，逼她自尽立碑……”

虚影突然转身，盖头滑落，露出脖颈间深紫的勒痕。她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黑沙，指尖指向祠堂深处的“烈女名录”：“苏寒剑仙，替我看看，这名录上的名字，有几个是自愿赴死？”

苏寒的天象剑意渗入名录，惊见每个名字旁都标着“族老授意”“乡绅联名”的朱批，甚至有稚龄女童的名字旁写着“未嫁先贞”——她们尚未及笄，就被强行冠上“烈女”之名，用毒药逼入贞节牌坊下的暗室。

“玄夜用她们的‘怨魂’炼制‘贞节邪祟’，”赤练的蛊笛凝出寒霜，“借‘烈女显灵’之名，让世人恐惧‘不贞’的后果，从而加固‘天道秩序’的锁链。”

虚影突然发出尖啸，无数黑沙从废墟中涌出，凝成历代族老、乡绅的虚影。他们手持《乡约》《族规》，齐声诵念“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每字都化作锁链缠向苏寒等人。沈砚挥剑斩向虚影，却见剑刃陷入黑沙如入泥潭，反而引出更多“贞节鬼火”。

“你们看这些鬼火，”苏寒挥剑划出太极图，阴阳鱼眼分别映着“贞烈”与“自由”，“它们不是冤魂，是被扭曲的‘正义’。”他指向林小婉的虚影，她的怨魂正在黑沙中逐渐透明，“真正的冤魂，要的不是索命，是清白。”

星璃突然抛出星砂，在虚空中织就“明镜星图”。图中映出林小婉被诬陷的真相：书童是族老的私生子，为霸占林小婉家的良田，故意设局陷害。当“真相星”亮起，族老虚影的脸上浮现出心虚的裂痕。

赤练咬破手指画出祖巫血契，契文化作“辩”字飞向林小婉的怨魂。女子空洞的眼窝中突然亮起微光，她抬手抓住族老虚影的衣袖，竟从其怀中扯出本沾满血污的地契——那是当年强占良田的证据。

“原来……我不是不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林小婉的怨魂捧着证据泣血，黑沙在她掌心化作蝴蝶，翅膀上写着“还我清白”。苏寒将青冥剑插入废墟，三色仙骨与江南水脉共鸣，竟引出地底千万女子的“喊冤剑意”。

贞节牌坊的残垣突然剧烈震动，无数“烈女怨魂”从地下升起，她们手中紧握着的不是白绫，而是被撕碎的《休书》《退婚帖》《诬陷状》。苏寒挥剑斩向“贞节邪祟”，剑刃上不是杀意，而是“还魂”的柔光——那是用千万句“对不起”与“我错了”炼成的救赎之力。

天快亮时，雨停了。林小婉的怨魂在晨光中化作光点，融入苏寒的道核。沈砚拾起她遗落的发簪，簪头的梅花竟重新绽放，花瓣上刻着“愿来世，生而自由”。

江南的百姓们晨起时，发现所有贞节牌坊上的“贞烈”二字都变成了“真冤”。某座牌坊下，不知谁摆了碗清水，水里漂着朵洗净血污的白绫花。苏寒望着重新流淌的小河，河水中倒映着无数女子的面容，她们的眼中不再有恐惧，而是“我值得被公正对待”的坚定。

“师父，这些被夺走清白的魂，真的能安息吗？”沈砚望着空中飞舞的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有个逐渐淡化的“冤”字。

“清白本就在人心，”苏寒抬手接住片飘落的梅花，花瓣在他掌心化作“正”字，“我们能做的，就是让阳光照进每座被阴影笼罩的牌坊，让风带走所有被曲解的‘贞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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