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太虚山,晨露在剑穗上凝成冰晶,却被情丝的暖悄悄融成水珠。经过昨日的剑法比试,演武场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柔,连最锋利的剑刃,都像裹着一层薄纱,少了往日的寒。今日的比斗台换了模样,青石板上刻着“舍”字,情丝在笔画里流转,将“护”字的余温轻轻托起。
苏寒依旧踏着金莲立于场边,只是今日手中的木剑换了样式——剑柄缠着暖泉村的麻绳,剑身刻意做旧,像寻常农家用来劈柴的刀。“昨日比剑,看的是‘执’;今日比舍,看的是‘放’。”他的声音顺着情丝漫开,带着归墟海眼的沉,“真正的守护,不是握着剑不放,是该放手时,能为所护之人,让剑蒙尘,让锋入鞘。”
看台上的众人一时沉默。武者惜剑,如同惜命,要他们主动舍剑,比败阵更难。暖泉村的老农却似懂非懂:“就像俺们收麦时,该割就割,该囤就囤,不能总把镰刀攥在手里,误了播种的时辰?”
“老伯说得极是。”苏寒笑着点头,情丝在半空画出场景,“今日的试炼,是让诸位入‘两难境’——一边是挚爱亲朋,一边是毕生剑道,需舍其一,方能两全。”
话音落时,比斗台的光纹亮起,第一场试炼者步入其中:文心书院的范文正,与他最得意的弟子,少年时曾立誓“以笔为剑,护国安邦”的陆少游。光网中显出幻境:边境告急,陆少游奉命出征,却需焚毁城中藏书以绝敌军粮道,而那些书,正是范文正毕生心血。
陆少游的“笔剑”在手中颤抖,笔尖的情丝缠着书页的影,一边是家国百姓,一边是恩师执念。范文正站在幻境的藏书楼前,苍老的手抚着书脊,情丝在他周身凝成“守”字——却不是守书,是守弟子的抉择。
“烧吧。”幻境中的范文正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释然,“书没了,可护书的念还在;你若犹豫,城外的百姓就没了。”
现实中的陆少游猛地落泪,笔剑“哐当”落地,情丝在他掌心凝成“舍”字。幻境里的他举起火把,却在点燃前,将书楼的文脉拓印在心上,转身冲向城门——原来舍书,是为了让文脉在更广阔的人间延续。
“好个‘舍形存神’!”苏寒的木剑轻颤,情丝在两人周身绕成环,“范院长舍的是书,存的是仁;少游舍的是笔,存的是道。这才是文心书院的‘文以载道’。”
第二场试炼,轮到紫阳观的清风与大昭寺的慧能。幻境中,两人途经瘟疫之地,唯一的解药需以自身修为炼制,而清风的符法、慧能的佛法,若损耗过度,便会终身无法再用剑。
“我来。”清风率先盘膝而坐,符纸在他周身燃烧,情丝缠着符火,将修为化作药汁,“我师父说,道法本就是护生的,若不能救人,修得再高也无用。”
慧能没有争抢,只是在他身边坐下,念珠转动,佛光融入药汁,却刻意留了三分修为:“留着这点力,还能帮你护法,也算没白学‘止杀’。”
幻境中的瘟疫散去,清风的符纸黯淡无光,慧能的念珠缺了一角,可两人相视而笑时,情丝在他们掌心开出一样的花。现实中的两人同时躬身,清风的剑、慧能的刀,都轻轻放在地上,仿佛在说:修为可舍,仁心不可舍。
“清风舍的是术,慧能存的是度。”苏寒点头,情丝将他们的兵器托起,“所谓道高一尺,不是术高,是舍得多。”
午后的试炼愈发揪心,却也愈发温暖。蓬莱岛的少岛主为救搁浅的鲸鱼,舍了能呼风唤雨的潮汐珠,却在情丝的指引下,学会用双手托举幼鲸归海;巫山派的阿蛮为护村民,舍了乌娅亲传的软剑,却用情丝织成防护网,比剑更坚韧;最让人动容的是那位曾桀骜的破风剑客,他在幻境中重遇病重的妹妹,毫不犹豫地舍了三十年的剑功,换来妹妹的安康,剑虽钝了,眼底的光却亮了。
“破风兄这舍,是真舍。”沈砚望着比斗台,归墟剑的情丝与破风的剑相连,“他以前的剑是冷的,现在虽没了锋,却有了暖。”
苏寒的木剑轻轻点地,情丝将破风的剑托起,剑身上的裂纹里生出嫩芽,竟是一株小小的情归花:“剑在时,他为‘不败’而活;剑舍后,他才为‘守护’而活。这才是真正的‘剑心通明’。”
最后一场试炼,轮到沈砚。幻境中,情丝界突遭百年未有的戾兽潮,归墟剑是唯一能封印裂隙的兵器,却需以他的指玄剑意献祭,此后再不能用剑。而裂隙另一端,是暖泉村的孩童与冥界的孤魂,正等着他守护。
沈砚没有丝毫犹豫,归墟剑在他手中发出悲鸣,他却笑着轻抚剑身:“你陪我守了十年,够了。以后换我用手护他们,就像最初没剑的时候。”
幻境中的他将归墟剑插入裂隙,指玄剑意化作光盾,戾兽潮退去时,他的手已再握不住剑。可当他转身时,暖泉村的孩童扑进他怀里,冥界的孤魂化作光蝶落在他肩头,情丝在他掌心织成无形的剑——那是比归墟剑更沉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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