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死寂的街道上,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与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弥漫的腐朽恶臭都暂时压了下去。
沉重的脚步声汇聚成一片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鼓点,由远及近。那不是零散僵尸的蹒跚拖沓,而是整齐划一、带着金属摩擦与骨骼碰撞声的沉重步伐。
江烬静静地伫立在一栋相对完好的两层商铺屋顶边缘,如同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
他的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穿透昏暗的月光,牢牢锁定着街道尽头那片翻涌而来的黑影。
来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浓郁得如同实质、不断翻滚蠕动的粘稠黑气。这黑气仿佛拥有生命,所过之处,连月光都被彻底吞噬,温度骤降,地面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
紧接着,是黑气中那沉默的,黑压压的军阵!
清一色穿着腐朽破烂、却依旧能看出制式轮廓的皮甲!手持锈迹斑斑却寒光隐现的长矛、朴刀!背负着同样锈蚀但弓弦紧绷的长弓!数量远超百数!它们体型比普通僵尸更加高大强壮,腐烂程度被某种邪恶力量强行抑制,只在关节、铠甲缝隙处露出些许狰狞的裂痕和蠕动的蛆虫。
它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浑浊的眼珠深处,跳动着两点猩红的光芒,整齐划一地向前迈步,每一步踏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肃杀!冰冷!死寂!
这是一支由亡者组成的军队,阴兵!
在阴兵方阵的中间,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影,它们穿着破烂的绫罗绸缎,身形扭曲,腐烂程度比阴兵更甚,脸上残留着生前富态的轮廓,此刻却只剩下怨毒与扭曲,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富绅。
其中一个身形微胖、胸口有个巨大贯穿洞的身影,尤为醒目。
而被这些僵尸如同众星捧月般拱卫在正中的那枯槁老者,便是那一切的源头!
阴森!干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骨架,裹在一件宽大得极不合体的漆黑兜袍之中。兜帽的阴影深深掩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如同刀削、皮肤呈死寂青黑色的干瘪下巴。
他的手中,并非刀剑,而是一根通体漆黑、顶端镶嵌着一颗幽绿色、如同鬼火般跳动不息宝石的扭曲法杖,那法杖的材质非金非木,散发着令人灵魂都感到颤栗的阴寒气息。
正是张槐!
阴兵大军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沉默地推进,最终在距离江烬所站房屋约莫二十丈的地方,如同接到无声的指令,骤然停下。
脚步落下的瞬间,整个街道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张槐法杖顶端那颗幽绿宝石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微弱光芒。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那些低阶僵尸的“肉…肉…”声都消失无踪,仿佛被这恐怖的威压彻底碾碎。
张槐微微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两点幽绿色的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瞬间锁定了屋顶上那个渺小却异常刺眼的身影。
“小虫子……”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嘲弄,“你倒是选了个不错的观景台。怎么,是准备居高临下,欣赏自己的葬身之地吗?”
江烬站在屋顶,身形挺拔,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老鬼,排场不小。”江烬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淡然,“拖家带口,连死了几十年的老邻居都拉出来撑场面,看来你是真的很怕我?”
“怕你?!”
张槐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嘶鸣,带着被冒犯的狂怒。
“无知小儿!狂妄至极!老夫纵横之时,你还不知在哪个轮回里打转!捏死你,比碾死一只臭虫还要容易!老夫只是……要让你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亲眼看着自己,看着安家那个小贱婢,看着这最后一点可笑的庇护所,是如何被彻底碾成齑粉!让你也尝尝……眼睁睁看着一切被夺走、被毁灭的滋味!”
“你要夺走我的一切?你除了驱使这些行尸走肉,说些垃圾话,就没点新鲜玩意儿?要是就这点把戏,可不够看得呀。”江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
“放肆!!!” 张槐彻底被激怒了,“牙尖嘴利的小畜生!待会儿老夫定要拔光你的舌头,将你的魂魄抽出来,放在魂灯里日夜灼烧!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枯爪猛地一挥法杖,指向屋顶的江烬,“小的们,给我射箭!”
“吼——!!!”
阴兵方阵中,数十名背负长弓的僵尸瞬间动作!它们动作整齐划一,僵硬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效率,取下长弓,搭上那闪烁着不祥幽光的骨箭!
弓弦被拉至满月,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且慢!”
江烬的声音陡然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紧绷的弓弦之上!
正准备享受猎物被万箭穿心快感的张槐,动作猛地一滞,兜帽下双眼的幽绿鬼火闪烁了一下,爆发出浓烈的嘲讽与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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