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灰道 第573章 血色黎明，鏖兵黑风

夜色如墨，深沉得仿佛能滴出汁来。木子伊联盟据点内，那短暂而压抑的寂静，被一阵急促到几乎变调的铜铃声悍然撕碎！

“敌袭——！黑风峡方向，大批敌骑出现！数量不明，速度极快！” 了望塔上的哨兵嘶声力竭的吼叫，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点燃了整个据点！

木子伊正与云渺最后核对几张阵图，闻声猛然抬头，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凝聚到极致的冷静。“终于来了。” 他放下图纸，抓起倚在一旁的长剑“青冥”，大步流星跨出营帐。

营帐外，早已枕戈待旦的联盟将士，并未因警报而慌乱。各级将领的低喝命令声此起彼伏，士兵们如同精密的齿轮，迅速而沉默地进入预定位置。火盆被踢翻掩埋，仅存的照明只剩下朦胧的月色和士兵眼中反射的冷光。

木子伊登上中央指挥台，这里地势稍高，能俯瞰大半前沿。他无需借助远镜，武者的锐利目力已能捕捉到远方地平线上那一道迅速扩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色阴影。沉闷如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开始微微震颤，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铁锈、汗水和隐隐的杀气混合的气息。

“灰道‘玄龟’部，前锋轻骑。” 木子伊迅速判断，“试探性攻击，意在搅乱我军阵脚，侦测防御强度。传令：前沿弓弩阵地，三轮齐射，覆盖百五十步至两百步区域，阻其冲锋势头！拒马、陷坑区域，守军戒备，放近至五十步，听我号令再发！”

命令通过旗语和传令兵迅速下达。前沿阵地，李飞统领的弓弩手们屏住呼吸，箭镞微微抬起，对准了那片越来越近、蹄声如雷的黑暗。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

“放！” 李飞清冷的声音划破夜空。

“嗡——！”

弓弦震鸣汇成一片沉闷的轰鸣！数千支箭矢离弦而起，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弧线，如同骤然降临的钢铁暴雨，狠狠砸入那奔腾的黑色潮头！

霎时间，人仰马翻的惨嚎与战马的悲鸣刺破夜空，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但灰道骑兵显然训练有素，并未彻底溃散，而是迅速散开队形，冒着箭雨继续前冲，同时向联盟阵地抛射出一波稀薄但精准的反击箭矢。

“举盾！” 前沿刀盾手军官厉喝。盾牌组成的墙面上顿时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第二队，射！” 李飞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第二轮箭雨接踵而至，再次收割一片生命。

当灰道前锋骑兵付出相当代价，终于冲近到拒马区域时，速度已大为减缓。就在此时，木子伊的命令传来：“火油箭，目标拒马前方三十步，覆盖射击！刀盾手，长枪兵，准备接敌！”

“咻咻咻——！” 特制的、包裹着浸油麻布的箭矢拖着摇曳的火光，钉在骑兵冲锋路径的前方地面。早已泼洒的火油瞬间被点燃，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骤然升起，照亮了骑兵们惊惶的脸和联盟将士冷峻的眉目。

战马畏火，冲锋阵型再次大乱。而此刻，联盟前沿的刀盾手猛然撤开部分盾牌，后面蓄势已久的长枪兵如毒龙出洞，无数锋利的长枪从盾牌间隙猛刺而出！冲在最前的灰道骑兵顿时被串成了血葫芦！

第一次接触，联盟凭借严密的防御体系和精准的指挥，稳稳接住并重创了灰道的先锋试探。

然而，木子伊脸上并无喜色。他望向远方，那一片更深沉的黑暗中，隐隐有沉重整齐的步伐声传来，如同巨兽的喘息。

“真正的‘玄龟’主力，要上来了。” 他低声对身边的云渺道。

果然，溃退的轻骑残部如同退潮般散开，后方黑暗中，一片更加厚重、更加压抑的“墙”缓缓向前推进。那是灰道终极联盟的核心精锐——“玄龟”重甲步卒！他们身披厚重的复合鳞甲，手持大盾长戟，行动虽慢，却如同移动的山岳，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更后方，隐约可见攻城器械的轮廓，以及大量弓弩手的方阵。

“终于拿出看家本领了。” 木子伊眼神锐利，“传令王虎，破阵先锋准备！李飞，弓弩全力压制对方远程，重点照顾那些攻城器械和弓弩方阵！两翼轻骑游弋，防备敌骑迂回！”

大战的序幕，此刻才真正拉开。

“玄龟”重步的推进沉稳得令人窒息。联盟的箭雨落在他们高举的大盾和厚重的盔甲上，叮当作响，却难以造成致命杀伤。他们如同一台台绞肉机，缓慢而坚定地碾过火墙余烬，推向联盟的拒马防线。

“破阵先锋，出击！” 木子伊看准时机，挥手下令。

早已等得心焦的王虎，发出一声震天虎吼：“兄弟们，跟老子凿穿他们！为了联盟——杀！”

三百重甲力士，如同出闸的洪荒猛兽，在王虎这头人形暴龙的带领下，悍然从防御阵线中冲出！他们不避箭矢，不顾侧翼，如同一柄烧红的巨大破甲锥，以最蛮横、最暴烈的姿态，狠狠撞向“玄龟”军阵正中央！

“轰——！”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声惊天动地！王虎手中那柄骇人的陌刀抡圆了劈下，竟将一名“玄龟”重步兵连人带盾劈得倒飞出去！他身后的力士们挥舞着重斧、破甲锥，疯狂地劈砍凿击，硬生生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龟甲”上，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玄龟”军阵出现了瞬间的混乱。但灰道指挥显然也非庸才，两翼的重步兵迅速向中间合拢，试图将王虎这支孤军深入的先锋吞没。同时，后方的灰道弓弩手不顾联盟的箭雨压制，向破阵先锋区域进行覆盖射击，不少联盟力士中箭倒地。

“李飞！压制！给我死死压住他们的弓箭手！” 木子伊厉声道，同时命令预备队向前移动，接应王虎，巩固突破口。

战场瞬间进入了最惨烈的绞杀阶段。以王虎打开的缺口为中心，双方精锐部队疯狂地投入兵力，反复争夺每一寸土地。厮杀声、怒吼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混杂在一起，直冲云霄。鲜血肆意流淌，在火光与晨曦微光的映照下，将黑风峡前的土地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木子伊如同礁石般立在指挥台上，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整个战场。他看到王虎的先锋队虽然勇猛，但在敌人层层重压和远程打击下，伤亡在迅速增加，推进速度明显放缓。他看到两翼的联盟轻骑与试图迂回的灰道骑兵发生了小规模接触战，互有损伤。他也看到，在战场的侧后方，那片属于神秘组织营地的方向，依旧一片死寂，仿佛在冷眼旁观。

“雷烈那边，应该已经动了吧……” 木子伊心中默算着时间。飞鸟渡的奇袭，是打破正面僵局的关键。他必须在这里，牢牢吸住“玄龟”部的主力，为雷烈创造致命一击的机会。

“盟主！你看！” 云渺突然指向“玄龟”军阵后方。

只见那里旌旗摇动，一阵奇异的、仿佛龟甲纹路的土黄色光芒隐隐从军阵深处泛起，笼罩了整个“玄龟”部主力。在这光芒笼罩下，“玄龟”士兵的防御似乎变得更加坚韧，动作也协调了不少，联盟的攻击效果明显下降。

“是‘玄龟’战阵的加持效果！” 云渺脸色微变，“他们开始动用阵法之力了！王虎将军的压力会更大！”

木子伊眼神一凝。果然，灰道终极联盟动真格的了。

“命令后方所有‘破魔符’预备队，向前线集中，重点投放到王虎将军所在区域，干扰敌方阵法加持效果！命令‘青凰’直属术士小队，准备‘烈风符’和‘地陷符’，目标敌阵后方旌旗和疑似阵眼区域，进行扰乱性打击！” 木子伊迅速做出应对。

与此同时，他也将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沉寂的神秘组织营地。灰道已亮出部分底牌，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毒蛇，还会忍耐多久？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战场正面，也非来自神秘组织营地，而是来自……天空！

东方，那原本应该泛起鱼肚白的天际，此刻竟弥漫开一股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紧接着，一阵低沉、浑厚、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声，隐隐传来。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奇异地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直达每个人的心底，带来一种莫名的烦躁与心悸。

战场上，无论是联盟还是灰道的士兵，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仿佛心神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干扰了。

木子伊猛地抬头，望向黑风峡最深处的方向，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那神秘访客所警告的……“源核”的异动？还是那所谓的“门扉”，开始产生影响了？

“来了……” 他握紧了“青冥”剑的剑柄，指节微微发白。

决战，才刚刚开始。而未知的变数，已然降临。这来自天地间的异象，究竟会是双方的灾难，还是某一方的契机？血色黎明下的黑风峡，命运的齿轮在鲜血与轰鸣中，加速转动，驶向无人可以预料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