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灰道 第225章 茶楼试探

油灯如豆，在小屋中央的木桌上投下昏黄摇曳的光圈。木子伊与战友对坐，两人的面容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凝重。

“兄弟，昨日虽险，却更让我确信，王豹与那内奸所图甚大，且已近图穷匕见之时。”木子伊声音低沉，目光却灼灼如炬，“我们不能停。赵六，仍是眼下最近的一条线。”

战友重重点头，拳锋无意识地抵着桌面：“我明白。你说，下一步怎么走？”

“明日，我再去会会赵六。”木子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软硬兼施，必要撬开他的嘴。”

翌日清晨，木子伊早早便出了门。他深知赵六此人狡猾谨慎，经过上次的打探，其戒备之心必然更重，此番试探无异于火中取栗。

他在赵六常去的那家街边酒馆拣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要了壶最便宜的烧刀子，耐心等待。约莫半个时辰后，赵六那熟悉的身影才慢悠悠地晃进门来，依旧是那副落魄打扮，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机警，不住扫视着店内。

木子伊立刻堆起笑容，起身招呼：“赵兄弟！这边，可算等到你了！” 赵六见到他，眉头下意识一皱，脚步顿了顿，才慢吞吞走过来坐下，语气疏离：“木兄弟，有事？” 木子伊热情地替他斟酒布菜，几番寒暄后，才状若无意地切入正题：“赵兄弟，豹爷那边…近日可还顺心？兄弟我总想寻个机会，能为堂主分忧一二。”

赵六抿了口酒，眼神飘忽：“堂主的事，哪是我能多嘴的。木兄弟，我看你还是安生些好。” 木子伊心下微沉，面上笑容不减，从袖中滑出一锭分量更足的银子，悄无声息推了过去：“兄弟我一片赤诚，只想为堂口效力。若赵兄能指点一二，感激不尽。”

银光闪烁，赵六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眼中贪婪与恐惧交织。他盯着那银子看了半晌，最终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银子推回，压低了声音，几乎带着恳求：“木兄弟！这银子烫手！真的…最近风声太紧，豹爷像是换了个人，疑心极重，稍有差池，你我都得玩完！这忙…我真帮不了！”

话已至此，木子伊知道再难从赵六这里突破。他不动声色地收回银子，又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

走出酒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木子伊心中却一片阴霾。赵六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他站在街口，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城南方向——那家神秘的茶楼，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决定，再去茶楼一探！

回到栖身之处，他将计划告知战友。战友闻言色变：“不可！那地方龙潭虎穴，你昨日已惊动他们，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正因他们以为我不敢再去，或许反而有机可乘。”木子伊眼神锐利，“我会改头换面，小心行事。你在外策应，若有不对，立刻接应我撤离。” 战友知他决心已定，只能沉重颔首：“万事小心！”

木子伊再次进行乔装。他换上一身更显破旧、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裤，脚下蹬着一双沾满泥污的草鞋，脸上不仅抹了煤灰，更用特殊药水在颊边点了几颗逼真的瘊子，连行走的姿态都变得佝偻迟缓，活脱脱一个常年劳作、困顿潦倒的市井穷汉。

确认毫无破绽后，他再次走向那家茶楼。

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茶楼内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陈茶、旧木和一丝阴冷气息的味道再度将他包裹。光线比记忆中更加昏暗，寥寥几个茶客分散坐在角落，彼此之间毫无交谈，只有偶尔抬起眼皮打量新来者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显示出绝非普通百姓。

木子伊佝偻着背，用一种畏缩的眼神快速扫视全场。他看到靠窗的位置，依旧坐着几名黑衣劲装的汉子，气氛凝重。他不敢靠近，只在不远处一张空桌旁坐下，哑着嗓子要了壶最便宜的粗茶，双手捧着茶碗，假意取暖，耳朵却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振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茶楼内依旧寂静得可怕。就在木子伊以为今日将一无所获时，内侧一间雅室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低沉而极具威压的声音隐约传出：“……此事关乎重大，不容有失……”

是王豹的声音！

木子伊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压住立刻望过去的冲动，维持着佝偻的姿势，只用眼角的余光瞥去。只见王豹的身影在门帘后一闪而过，似乎正与室内之人作最后交代。

机会稍纵即逝！木子伊估算着距离和王豹的视线角度，装作被茶水呛到，弯腰剧烈咳嗽起来，身体顺势向着雅室方向歪倒，试图趁机制造混乱，靠近些许，听得更真！

然而，他刚咳了两声，一名原本靠在柜台旁仿佛打盹的伙计竟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身侧，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捏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之大，让他几乎痛呼出声。

“这位客官，”伙计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脸上却挂着虚假的关切，“可是身子不适？后堂有清净处，可要歇息片刻？”

这绝非关心，而是警告和驱逐！

木子伊心中雪亮，自己已被盯上！他立刻顺势而为，咳得更加厉害，连连摆手，用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道：“多…多谢…小老儿就是…就是灌了冷风…歇歇就好…歇歇就好…”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仿佛费力地顺气，不敢再向雅室方向看上一眼。

那伙计又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慢慢松开手，却并未离开，就站在他桌旁不远处，如同监视。

木子伊知道，此地一刻也不能再留。他勉强将碗中残茶喝尽，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颤巍巍地起身，在那伙计冰冷的注视下，一步一咳地挪出了茶楼。

直到走出很远，拐入另一条街巷，他才缓缓直起腰背，抹去额角的冷汗，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战友从暗处迎上，急问：“如何？”

木子伊摇头，面色凝重：“王豹确实在里面。但他们戒备森严至极，我刚有异动，便被盯死。什么也没听到。”

虽然未能获取关键信息，但茶楼守卫如此森严，反应如此迅速，恰恰证明此地无银三百两！那雅室之内，必定藏着惊人的秘密。

“接下来怎么办？”战友问道。 木子伊望向茶楼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他们越是想藏，就越说明那里有鬼。硬闯不行，巧取不成…或许，该换个法子，从这茶楼本身查起！”

这间茶楼，究竟是何来历？它与王豹及那内奸，又是何种关系？木子伊意识到，要揭开谜底，或许必须先揭开这间茶楼的神秘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