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灰道 第224章 线索追踪

夜色如墨，沁凉如水。木子伊最后一遍检查了藏在衣内衬里的几样精巧工具，确认它们不会在行动中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响。他深吸一口凛冽的夜气，目光投向据点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城南茶楼，就在那个方向。前路凶险难测，但内奸的阴影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心，他别无选择。整理了一下毫不起眼的深色夜行衣，他身影一晃，便彻底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一场生死一线的暗夜追踪，悄然启幕。

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对阴影的利用，木子伊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城南茶楼附近。此时的茶楼早已歇业，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沉默地蹲伏在黑暗中，只有二楼一扇窗户隐约透出昏黄摇曳的烛光，在地面投下诡谲变幻的影子。长街空寂，偶有更夫拖沓的脚步声或野狗的低吠从远处传来，反而更衬得此地的死寂。

木子伊将身形缩进街角一个堆满杂物的凹处，目光如炬，死死锁住茶楼那扇紧闭的大门。

没过太久，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便从长街尽头走来——正是王豹！他依旧是一身暗色锦袍，宽檐斗笠压得很低，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木子伊心神一凛，气息收敛到极致，待王豹推门进入茶楼片刻后，他才如轻烟般掠至茶楼侧面的小巷。

那扇侧门依旧紧闭。他蹲下身，从袖中滑出两根细长的特制钢签，屏息凝神，将尖端探入锁孔。指尖极细微地捻动、试探，感官提升到极致，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传来的那一点点触感上。锁芯内部发出几不可闻的“咔哒”轻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却如同擂鼓般敲在他的心头。终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动声，锁开了！他缓缓推开一条门缝，侧身闪入，随即反手将门轻轻虚掩。

茶楼内部一片死寂，空气中残留着白日里各种茶叶混合的淡淡清香，但更多的是一种陈木和灰尘堆积的沉闷气味。昏暗的烛光从楼梯上方漫溢下来，在楼梯和地板拉出扭曲跳动的阴影。大厅内桌椅整齐码放，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一阵极低沉的交谈声，隐约从楼上飘了下来！

木子伊心头一紧，猫腰踮足，如同狸奴般悄无声息地贴墙而行，缓缓摸向楼梯。老旧的木制楼梯在他极轻极缓的踩踏下，依旧不可避免地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每一声都让他头皮发麻。他不得不以最慢的速度，花费比预想更长的时间，才终于上到二楼。

声音自走廊尽头的一个包间内传出，变得清晰了些许。他屏住呼吸，借着廊柱阴影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那边靠近。透过门缝，他隐约看到王豹的背影，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全身都裹在灰色斗篷里的人，脸上似乎还覆着面具，完全看不清形貌！

木子伊心中狂震——就是此人！他极力收敛声息，将耳朵贴近门板，试图捕捉里面的对话。

“……时限已近……不容再拖……”王豹的声音压抑而焦躁。 “…………上峰……已有决断……”另一个声音冰冷嘶哑，如同金属刮擦，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信息太过破碎！木子伊心中焦急，下意识想再贴近一分，肘部却不慎轻轻刮碰到了门边摆放的一个细颈瓷瓶！

那瓷瓶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木子伊手疾眼快，试图去扶，指尖却终究慢了半分—— “哐啷——！” 清脆的碎裂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不啻于一道惊雷！

包间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谁？!”王豹的怒吼随即传来！

木子伊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多想，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向楼下冲去！身后传来包间门被猛地拉开、桌椅被撞翻的巨响以及王豹暴怒的吼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木子伊身形如电，几乎是从楼梯上飞跃而下，撞开侧门，一头扎进外面的小巷！他毫不停留，沿着早已规划好的撤离路线发足狂奔，专挑黑暗狭窄的岔路穿梭，几个起落便将茶楼远远甩在身后，只留下王豹及其手下在茶楼门口气急败坏地咆哮怒骂。

一路疾驰回到据点，闪身潜入自己房间，背紧紧抵住门板，木子伊才敢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今夜行动虽险象环生，但收获巨大——他亲眼确认了王豹与神秘人的勾结，并且他们正在策划一个迫在眉睫的阴谋！

然而，打草惊蛇的后果也极其严重。王豹此后必然如同惊弓之鸟，调查将难上加难。

接下来的几日，木子伊表面一切如常，暗中却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投向了王豹。果然，王豹变得深居简出，即便外出也是扈从环绕，戒备森严。

被动等待绝非良策。木子伊转变思路，决定从其身边人寻找突破口。他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王豹的心腹亲随，赵六。

几经周折，木子伊在一家小酒馆的角落里“偶遇”了正独饮闷酒的赵六。

“赵兄，独酌岂不乏味？”木子伊挂着笑容自然坐下。 赵六抬眼见是他，没好气道：“木子伊？少套近乎。” 木子伊不以为意，自斟一杯，又将一锭足色雪花银轻轻推至赵六面前：“兄弟我看你面带愁容，可是遇到了难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赵六盯着银子，眼神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迅速收起，语气缓和了不少：“……算你有点眼力见。妈的，还不是豹爷最近心情极差，兄弟们动辄得咎，日子难过！” “哦？豹爷因何事烦心？”木子伊故作好奇。 “还不是前几日在茶楼…唉！”赵六猛地收住话头，警惕地看了木子伊一眼，“这事不能多说，豹爷严禁外传！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木子伊见好就收，不再追问，又与他闲话片刻便起身告辞。虽未获核心信息，但至少探明王豹并未怀疑到自己，且其内部确因茶楼之事而紧张，这本身就是重要情报。

又过了两日，木子伊收到线报，王豹次日清晨将秘密前往城北一处私人庄园与人会面。他决定再次冒险跟踪。

翌日拂晓，木子伊便已潜伏在王豹据点之外。天色微明时，王豹果然带着几名精干手下骑马而出。木子伊远远辍在后面，利用清晨的薄雾和街市逐渐增多的人流巧妙隐藏行迹。

那庄园位于城北僻静之处，围墙高耸。木子伊眼看王豹一行人进入后，绕至庄园侧翼，寻一处树木掩映的墙头，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园内亭台楼阁，布置精巧。他藏身于一丛茂密的蔷薇之后，远远望见王豹与一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立于水榭之中，低声交谈。距离太远，听不真切。木子伊心焦如焚，试图借助假山石掩映，再向前靠近些许。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水榭中两人时，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厉喝：“什么人鬼鬼祟祟？！”

木子伊大惊回头，一名庄园护卫正持枪逼近！他不及细想，侧身避开刺来的长枪，反手扣住枪杆，欲将其制服。然而打斗声已惊动他人，更多护卫闻声赶来，瞬间将木子伊围在中间！

就在木子伊陷入重围，左支右绌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忽然从墙头翻入，剑光如匹练般扫开两名护卫，大喝一声：“木兄弟，我来助你！”

竟是昔日军中过命的战友！

木子伊又惊又喜，精神大振。两人背靠背，默契配合，剑光闪烁间，迅速杀出一条退路，疾退至墙边，先后翻身而出，将追兵的呼喝远远抛在身后。

直到确认安全，两人才停下脚步。木子伊重重一拍战友肩膀：“你怎么会在此处？!” 战友爽朗一笑：“听闻你在查棘手的事，怕你独木难支，便暗中跟着，看来来得正好！”

此次虽未能听清王豹与那神秘男子的对话，但战友的出现无疑雪中送炭。木子伊深知，内奸与王豹的阴谋正在加速推进，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间神秘的茶楼，是否就是一切阴谋的联络枢纽？下一次，他能否抓住决定性的证据？而王豹的耐心，又还能持续多久？危机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而木子伊，必须在被窒息之前，斩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