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灰道 第218章 艰难的接近

夜色如墨，庭院中只余风声簌簌。木子伊凝望着远处沉沉的黑暗，脑海中已反复推演过潜入灰道的每一步。那条路上布满荆棘与陷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这确是唯一通往光明的险径。子山月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温声劝道：“今日已晚，莫要再思虑过甚。好生安歇，明日再从长计议不迟。”木子伊颔首，与她一同转身步入内室。然而在他脑海中，通往灰道码头的路径、可能遇到的关卡与应对之策，已逐渐勾勒成一张清晰的舆图。

翌日破晓，晨光熹微。木子伊早已整装完毕，一身毫不起眼的深灰布衫，一顶旧斗笠压低至眉梢，悄然融入Z市晨起的人流之中。市井喧嚣，叫卖声、车马声、讨价还价声混杂一片。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看似随意地扫视周遭，实则不放过任何可能与灰道相关的细微迹象——一个特殊的标记、一句隐晦的黑话、一个匆匆赶往某处的可疑身影。

接连数日，他如同幽灵般游走在灰道势力边缘的赌坊、酒肆与暗巷，却屡屡碰壁。灰道对新面孔的警惕已到极致，仿佛每一双眼睛都是审视的利刃，任何不经意的打探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然而木子伊的耐心与毅力远超常人。他并未急躁，反而更加沉下心来，从零碎的信息中拼凑线索。终于，他捕捉到一则关键情报：灰道下属一个名为“黑鱼帮”的小帮派，近日将在第三码头接洽一批重要货物。

这日午后，他来到了第三码头。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鱼腥与货物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码头之上，人声鼎沸，混乱不堪。巨大的货箱堆积如山，苦力们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淌着油汗，喊着粗犷的号子，扛着沉重的货物在摇晃的跳板与船舷间艰难移动。商贾的呵斥、工头的叫骂、船笛的嘶鸣交织成一曲混乱而充满力量的交响。

木子伊隐在一堆缆绳之后，目光锁定了码头一角——几名身着黑衣、腰佩短刃的汉子正围着一个账本模样的东西指指点点，神色倨傲，周围苦力皆绕道而行，正是“黑鱼帮”的人。

他按捺住性子，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静静观察着他们的交接流程、人员调配以及领头者的行为习惯。

突然，码头一侧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瞬间打破了原有的节奏。两名身材魁梧的搬运工因争夺一箱轻便却酬劳较高的货物而扭打在一起，周围瞬间空出一片场地，人们远远围观，却无人敢上前。

“妈的！老子先看到的！” “放屁！这船货一直都是老子搬的！”

其中一人怒极，抡起手中沉重的杠棒就向对方砸去！这一下若是砸实，非死即伤！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色身影倏然切入两人之间！只见木子伊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架住下砸的杠棒，右臂一格，巧妙地将另一人推来的拳头引向空处。动作干净利落，劲力含而不露。

“诸位兄弟，都是血汗里讨生活，何必为一时之气，伤了自家和气，误了养家糊口的活计？”木子伊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沉稳的力量，瞬间压下了现场的躁动。

那两名壮汉被他露的这一手镇住，一时愣在原地。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黑鱼帮”的人。一个脸上带疤、头目模样的汉子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眼神凶狠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多管闲事的陌生人：“哪儿来的小子？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

木子伊立刻收敛气息，扮出一副谦卑又带着几分江湖气的模样，拱手赔笑：“这位大哥息怒。小的阿木，刚来码头混口饭吃。绝不敢在您地盘撒野，实在是看两位兄弟要见红，一时没忍住，只想劝个和。搅了大哥的清静，是小的不是。”

疤脸头目冷哼一声，但目光中的凶戾稍减，显然对木子伊刚才显露的身手和此刻的态度产生了些许兴趣。木子伊见状，趁热打铁，转身对那两名犹自忿忿不平的苦力提出了一个极其实在的公道分配法子，竟说得两人都哑口无言，悻悻散去。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疤脸头目抱着胳膊，重新审视着木子伊：“哼，倒是有几分眼力见儿和嘴皮子。叫阿木？以前混哪儿的？怎么想到来这破码头讨生活？”

木子伊心中微紧，知道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开始。他面上不露分毫，依照早已备好的说辞，坦然应对，言辞恳切又不失分寸，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因家乡遭灾、只得出来闯码头求条生路的落魄练家子。

一番问答下来，疤脸头目眼中的疑虑似乎淡去了些，甚至还带上了点招揽之意。周围几个帮众也围拢过来，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身手不错又会来事的新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木子伊心下稍安，知道自己总算在这铜墙铁壁上撬开了一丝缝隙。然而他更明白，这仅仅是艰难的第一步。取得初步的信任只是开始，要真正打入其内部，获得有价值的情报，前方依旧是迷雾重重、杀机四伏。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