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灰道 第139章 绝境求援，星火驰援

子山月拄着“秋水”剑，半跪在冰冷的血泥之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周身酸痛的肌肉和内腑的隐痛。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皆是断壁残垣、破碎的兵甲和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尸体。刺鼻的硝烟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几乎令人窒息。伤兵的哀嚎声、同伴们压抑的咳嗽和疲惫的叹息，如同钝刀般切割着她的神经。

又一波疯狂的进攻被勉强击退，但守军的防线也已千疮百孔，如同风中残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子山月清楚地知道，下一次，或者下下次，这道用血肉和意志勉强维持的防线，必将彻底崩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坐以待毙，唯有死路一条！**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她心头的阴霾。她深吸一口气，强迫几乎要散架的身体重新站直，目光穿越弥漫的硝烟，投向据点之外那未知的、广阔的黑暗。一个被深埋于记忆深处的名字浮现心头——那是木子伊在一次月下闲谈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告诉她的，关于他在江湖中留下的几条“后路”，几位欠下他天大恩情、或可托付生死的挚友。

希望渺茫，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寻找一丝微光。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微弱的机会！

她猛地转身，步履虽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地走向临时指挥所。她屏退左右，只留下最信任的、以轻功和机敏着称的亲随影十七。影十七同样浑身浴血，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十七，”子山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影十七重重点头，眼神沉痛。

子山月从贴身处取出一枚小巧古朴、刻有云纹的玄铁令牌，塞入影十七手中，令牌上还带着她的体温。“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你立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去‘落霞镇’，寻找一位名叫‘张猛’的壮士。他是子伊的过命之交，见此令牌如见子伊本人。告诉他…告诉他子山月危在旦夕，木子伊的心血将覆，恳请他念及旧情，火速来援！”

她紧紧握住影十七的手，指甲几乎掐入他的皮肉：“十七，此去路途遥远，凶险异常，敌人必定封锁了所有要道…但此事，关乎我等生死存亡，关乎数千条性命！我只能托付于你！”

影十七感受着手中令牌的重量和子山月冰冷的指尖，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大小姐放心！十七纵然粉身碎骨，也必将消息带到！若…若十七未能回来，定是已死在路上！”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子山月眼中水光一闪，用力将他扶起：“不！我要你活着到，也要你…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影十七不再多言，重重点头，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据点阴影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后山险峻的小径尽头。子山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只能在心中默默向所有她知道的神明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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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十七的亡命之旅**

影十七将自身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他专挑最险峻、最偏僻的路径，避开所有可能的大路和关卡。夜色是他的护身符，峭壁与密林是他的通道。他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在群山万壑间飞速穿行。

然而，灰道和商会显然也预料到对方可能求援，在外围布下了数道封锁线。在穿越一片名为“黑风坳”的险要之地时，影十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嗖嗖嗖！” 十几支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两侧密林中射出，精准地覆盖了他前进的路线！

影十七心中警铃大作，身体在空中硬生生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箭矢，但左臂依旧被一支弩箭擦过，带起一溜血花。他落地翻滚，顺势躲到一块巨石之后。

“出来吧，老鼠！爷爷们等你多时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约莫二十几个身着灰道服饰的汉子从林中钻出，为首的赫然是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小头目，手持劲弩，眼神凶戾。

影十七心沉了下去。硬闯，必然惊动更多敌人，任务失败几率极大。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巨石后现身，却并未亮出兵刃，反而高举双手，朗声道：“各位好汉！在下只是路过，身上并无钱财，唯有急事需赶往落霞镇探亲，还望行个方便！” 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惊慌失措。

那灰道小头目嗤笑一声：“探亲？骗鬼呢！这兵荒马乱的，黑风坳也是你能探亲路过的？看你身手不错，是子山月派出去求援的吧？拿下！死活不论！”

眼看对方不为所动，影十七眼中寒光一闪，知道无法善了。就在对方众人狞笑着围拢上来的瞬间，他动了！

并非向前冲，而是猛地向侧后方甩出三枚藏在袖中的铁蒺藜，同时身体如同狸猫般向上蹿去，手足并用，竟是要徒手攀爬近乎垂直的峭壁！

“想跑？放箭！”小头目怒吼。

弩箭再次激射而来！影十七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在峭壁上如履平地般辗转腾挪，箭矢叮叮当当地射在石壁上，溅起无数火星。突然，他闷哼一声，一枚弩箭狠狠钉入了他的右大腿！

剧痛传来，他几乎脱手坠下！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内力狂涌，五指如钩深深抠入岩缝，硬生生稳住了身形，继续向上攀爬，鲜血顺着裤腿淋漓而下，在石壁上画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下方的灰道众人没想到他如此悍勇，徒手攀岩还能避开大部分弩箭，一时有些愣神。待他们想继续射击时，影十七已经爬上了峭壁顶端，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身影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追！他中箭了，跑不远！”小头目气急败坏地吼道。

影十七拖着伤腿，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顽强的意志，一路布下简单的陷阱误导追兵，忍受着钻心的疼痛，继续亡命奔逃。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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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镇，希望之光**

历经数日近乎不眠不休的逃亡与奔波，依靠着野果溪水充饥，影十七的伤势因得不到处理而开始恶化，脸色苍白如纸，高烧不止，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终于，在一个黄昏，他踉跄着扑进了那座隐藏在山谷深处、仿佛与世无争的宁静小镇——落霞镇。

按照子山月描述的暗记，他找到了一处看似普通的铁匠铺。铺子里，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肌肉虬结、如同铁塔般的汉子，正赤着上身，挥舞着一柄巨大的铁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汗水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流淌，火星四溅。那汉子目光沉静，气息悠长，每一锤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影十七用尽最后力气，扑到那汉子面前，颤抖着举起那枚玄铁令牌，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可是…张猛…壮士？子山月大小姐…危在旦夕…木子伊…木公子…” 话未说完，他便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张猛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目光落在那枚令牌上，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熟悉的云纹和背后刻着的一个小小的“伊”字，瞬间唤醒了他所有的记忆！那是多年前，他身陷绝境、家破人亡之时，木子伊如天神般降临，不仅救他于水火，更助他手刃仇敌、重整家业的信物！他曾发誓，此恩必以命相报！

再看怀中这人，浑身是伤，大腿上那狰狞的箭伤已经溃烂发黑，显然是历经了难以想象的艰险才到达此处。一股热血“嗡”地一下冲上张猛的头顶！

“子山月…木兄弟的心上人！”张猛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震惊与怒火，“来人！快！把他抬进去，用最好的伤药！立刻召集所有弟兄，带上家伙，集合！”

铁匠铺后院顿时响起急促的钟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数十条精壮的汉子从镇子各处汇聚而来，他们大多穿着朴素的布衣，但个个眼神精亮，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练家子，手持各种奇门兵刃，肃杀之气瞬间冲散了小镇的宁静。

张猛已经披挂上一件厚重的皮甲，手中提着一柄门板般的巨刃砍山刀。他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这群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声音如同炸雷：

“兄弟们！老子过命的恩人木子伊的家眷，现在正被灰道的杂碎和商会的婊子养的围困，危在旦夕！咱们受木公子大恩，如今正是报效之时！是爷们的，就跟老子去杀他个人仰马翻，把咱们的恩人救出来！怕死的，现在就可以滚蛋！”

“杀！杀！杀！” 下方群情激愤，怒吼声震天动地。这些江湖豪客最重义气，听闻恩人有难，无不热血沸腾。

没有丝毫耽搁，张猛让人用担架抬上仍在昏迷中的影十七（他需要向导），率领着这支约五十人、却堪比数百精兵锐气的江湖精锐，如同出闸的猛虎，浩浩荡荡又悄无声息地冲出落霞镇，向着子山月据点方向疾奔而去！马蹄声碎，卷起烟尘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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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就在影十七拼死求援、张猛率部星夜驰骋的同时，子山月据点迎来了开战以来最黑暗的时刻。

敌人的攻势已经不再是浪潮，而是变成了无休无止的、从四面八方同时发起的疯狂冲击！防御工事几乎被彻底夷平，守军被压缩在最后的核心区域，进行着惨烈的巷战和肉搏。每一间房屋，每一条街道，都在反复争夺。

子山月已经记不清自己击退了多少次进攻。“秋水”剑的剑刃已经布满了米粒般的缺口，她的手臂麻木到几乎失去知觉，全凭本能挥舞。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将领也伤亡惨重。

“大小姐！东面的院子失守了！”

“西街口需要支援！快顶不住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子山月嘴唇干裂，眼神却依旧如同寒星。她嘶哑着嗓子，不断下达命令，调动着最后残存的力量去填补一个个漏洞。她甚至亲自带着最后几名还能动的伤员，发起了一次反冲锋，硬生生将一股突入核心区域的敌人又逼退了一段距离。

站在残破的断墙上，她望着远处敌人后方那密密麻麻、似乎永远也杀不完的生力军，又回头看看身边这些浑身是血、眼神却依旧倔强的战士们，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几乎将她吞噬。

**援军…还能来吗？十七…你成功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她强行压下。不能动摇！她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她面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大小姐！不…不好了！商会那帮杂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挖通了一条地道，直通…直通我们的粮仓和伤兵营！他们…他们从里面杀出来了！”

“什么？！”子山月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雪！最后的储备，最后的伤员…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真正的末日，仿佛在这一刻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