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是帝国 第55章 欧斯坦学院（2）

这里似乎永远永远笼罩在一种不真实的苍白光线中，可能是因为那些白炽灯的问题。

楚月棠已经换上了边缘有花纹的白色上衣和过膝的黑色长裙，她就那样定在床边，小腿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楚月明似乎越来越陌生了，拿这几天来说，他经常毫无征兆被带走，这里那些研究员也几乎永远低着头，仿佛在躲避什么，匆匆走过的白大褂成了她对这里深刻的印象。

“在数脚步声？”楚月明的声音从房间另一侧传来，今天他没有被带走，坐在桌子前，正试图用一副扑克牌搭一座桥。

楚月棠收回视线，没有回答他。

楚月明咧咧嘴，继续专注他那摇摇欲坠的纸牌建筑了，他们就像是误入军事基地的游客，用一种天真的想法武装自己。

楚月棠想，自己父亲就在这里工作，甚至牺牲了，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门锁转动的金属声打断了他们，两人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

约克少校背着手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士兵停在了门外，今天，他们倒是没有看到那些研究员。

“楚月棠，楚月明。请跟我出来。”少校缓缓开口。

在门外，少校没有说话，只是领着他们来到了普拉秋斯所在的房间。

普拉秋斯此时正坐在床边，双眼呆呆望着窗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普拉秋斯先生。”少校的声音响起。

普拉秋斯连忙回过头，只看见楚月棠和楚月明站在门口，约克少校和另外两名士兵站在门外。

这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的人呢？”少校摩擦着手中的白色手套，一边活动了一下颈部。

“在楼下。”普拉秋斯站了起来，大步走了过去：“你们是要？”

“我需要你下去喊他们上来，我们有事情要宣布。”少校直接表明了此次来的目的，普拉秋斯不好说什么，只是忐忑不安应了一句：“好……”就出去了。

约克少校缓缓走了几步，最后似有似无叹了口气。

普拉秋斯出了电梯，径直在空荡荡的过道上奔跑，谁知道，刚好到拐角处，格里高利的身体就冒了出来。

反应不及时，两人一下就撞在了一起，格里高刮被撞得倒在一边，捂着胸口，普拉秋斯两手颤抖着硬爬起来，抬眼就看见斯莱特的瞳孔。

他正抱着胸，对着自己笑。

普拉秋斯原地喘了几口气后，也想起约克少校让自己下来干的事情，他直接说：“约克少校让我们上去。”

“约克少校？”伊芙娜在一边缓缓走过来，“我对他印象是……没有。”

“没有？”普拉秋斯表情凝住，问：“他不是负责看管楚月棠和楚月明的吗？”

“当然是，我的意思是说，之前我一直对他没有印象。”伊芙娜说完，斯莱特就跟着她，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普拉秋斯回头望着他们，叹了口气，格里高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好吧，我是说，约克少校让我们上去。”普拉秋斯望了一眼周围，可是这里空荡荡的，洁白的地板反着光，“还有，塞里斯呢？”

格里高利使劲晃了一下脑袋，感觉清醒了不少，看着普拉秋斯在望着他，眉头微皱，捏着下巴。

普拉秋斯有些急了，抓着他肩膀使劲晃了一下，格里高利连忙解释：“我知道在哪，我知道在哪。”

“快带我去，我感觉又有事情了。”两人冲向外面。

风在他们耳边呼呼地刮过，吹得头发发乱，呼吸急促，越跑越快。

大理石路上，几个穿着黑裙子和白上衣的年轻姑娘围在了一起，都将头凑得低低的，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普拉秋斯跑过围着的几个年轻姑娘，突然从那几个姑娘中间传出一声：“姐姐！”

尖锐的童音像银针刺破空气，惊得他猛然刹住脚步，靴子在大理石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身后的格里高利收势不及，整个人撞在他背上，两人踉跄着差点摔作一团。

“你在干什么？”格里高利捂着鼻子，气呼呼地吼道。

普拉秋斯却死死盯着那群姑娘围成的花团锦簇，颤抖着手指向那里：“塞里斯……他在里面？”

“啊？”格里高利好奇走了过去。

拨开层层叠叠的裙摆往里看时，普拉秋斯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八岁的塞里斯像个被花瓣簇拥的瓷娃娃，金色卷发沾着一丁点奶油碎屑，深蓝色眼眸蒙着层水雾，嘴里还叼着一块奶油面包。周围的年轻姑娘们正用蕾丝手帕给他擦脸，有人甚至摘下珍珠发卡想别在他发间。

“你在干什么！”格里高利一声质问好像让麻雀惊飞一样，姑娘们笑着尖叫，塞里斯微微泛红的小脸望他们，狼狈地爬起来。

他似乎还想做一些抵抗，梗着脖子怒道：“我是皇子！是她们非要喂我吃东西！”

普拉秋斯强忍着笑，弯腰拽住塞里斯的胳膊：“约克少校找我们，快走。”

“放开！我不要当逃兵！”塞里斯在原地扭动着身子，只是这奶凶的模样却只换来格里高利毫不留情的公主抱。

风掠过通往电梯的过道时，还能听见一声气鼓鼓的抗议：“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你们都当我的骑士！”

他晃动着鞋子全都踢到了空气，过道里几个人都惊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笑声，在苍白的灯光里撞出细碎的涟漪。

电梯门开合的金属声像一道割裂时空的刃，七人都集中在了同一个房间，白炽灯在头顶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各位。”约克少校转动着手中的黄铜怀表，表盖内侧镶嵌的破碎月亮图腾若隐若现，“现在起，你们有72小时。你们将会前往欧斯坦高级学院，列车在午夜出发。”

“什么？”格里高利满是疑惑，声音一下有些大，甚至感觉震得墙角的留声机微微发颤，“我们上个月才被塞进生物科，现在又要去这个学院，当我们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人随意摆弄吗？”

楚月棠按住有些躁动的弟弟，腿微微感受着下面木质地板的质感：“少校，至少该告诉我们原因？毕竟我父亲……”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瞳孔发灰，“他在这里工作过，我们有权知道真相，总不能我们什么都不能知道吧？”

约克少校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斯莱特身上，这个在学院待过的少年正无意识用鞋底微微摩擦地板。

他好像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看着：“简单说，欧斯坦就是个特殊的魔法学院。”他说完顿了顿，好像还有很多话。

“对，你们要学习魔法了。”约克少校几乎是对台词般那样流利接下他的话。

“比如让一个红酒杯从远处飞到我手里，或者有一根魔法棒，将一盆水变成一条蛇……”普拉秋斯对这些很感兴趣，说的话也越来越大胆，他看向被格里高利在后面拎着衣领的八岁皇子。

“所有人都要吗？”伊芙娜的蕾丝手套摩擦着。

“是的，如果有意见和问题，你们可以去实验室里找阿依莎博士。”约克少校淡定说，门口的士兵脚步顿了顿，他回过头去，只见斯坦纳少校缓缓走了进来。

施坦纳少校踏入房间时，金属军靴与地板碰撞的声响像是某种表演的开场，他解下肩头的黑色披风，露出笔挺的军装，目光扫过七张面孔。

他一抬手示意士兵退下，约克上校朝他点了一下头，也跟着出去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不等他们开口问问题，施坦纳少校先行一步。

“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是充满疑惑和恐惧。”施坦纳少校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富有磁性，不知为什么，他伸手按住腰间的配枪，让现场看起来有些威胁的味道。

“我听到约克说的话了，突然被告知要去学习魔法，就像被扔进一片陌生的海洋，这种感觉我完全理解。”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楚月棠攥着弟弟的手上，“请相信，这并非是一场玩笑，也不是随意的安排。”

格里高利挣脱普拉秋斯的阻拦，向前跨出一步，他已经很大胆了，脸上满是倔强：“理解？可是少校先生，我们上个月还在解剖东西，现在却要去学魔法？这变化的也太快了，我们又不是童话故事里的角色！”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施坦纳少校没有生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正因为你们不是童话故事里的角色，所以才更需要掌握这些力量。毕竟我们知道，魔法一直是真实存在的传统武器，现在依然不过时，甚至可能是你们在未来能够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关键。”

他转身走到窗前，进一步拉开厚重的窗帘，玻璃没擦，那外面好像一片笼罩在浓雾中的废墟，“看到了吗？这是迎接你们的阳光。”

楚月明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那……那我们真的要去学习魔法了？”他仰起头面对着少校，眼睛里满是不安与期待。

施坦纳少校转身走来，蹲下身子，与楚月明平视，眼神变得优雅柔和：“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而欧斯坦学院就是帮助你们发现并掌握它。也许一开始会很难，会失败，会受伤，但这是正常的……”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楚月明的肩膀，“你们会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强大。”

格里高利在一旁手指微微颤抖：“可是少校，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怎么能安心前往？”

“这是成长的一部分。”施坦纳少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未知令人恐惧，但充满机遇。欧斯坦学院会有你们的老师、同伴，还有数不清的秘密，也许学业也会比较重。”他看向斯莱特，“你在里面待过，想必也有很多事可以与你们说。”像是在交代任务。

斯莱特轻声叹气：“原本我和伊芙娜在那里好好的，但突然被你们分配任务，然后……然后就是遇到他们了，就在这了。”

施坦纳少校没有追问，点点头：“好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现在准备一下吧。”

他看向门外，约克少校正好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出房间，门缓缓关闭，将七人隔绝在这个独立的空间内。

门一关上不超过十秒，房间里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有魔法？我还可以学？”格里高利一屁股坐在床上，“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把我们当实验品吧？你们两个回答我。”

“这……”塞里斯声音纯真，“少校说的那些话，不是假的，之前我在宫廷里还见过魔法术士。”

“那……那好吧？”格里高利看了他一眼，“我其实想说，就算是真的，谁知道学魔法要付出什么代价？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楚月棠皱着眉头，陷入沉思：“我父亲在这里工作，我却从来不知道，也许……也许这一切和他有关。”她看向斯莱特，“你在学院待过，真的像少校说的那样？”

斯莱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学习魔法是真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慌，“那里有很多规矩，也有很多秘密，总而言之，不乱动就没有事情了。”

普拉秋斯双手抱胸，若有所思：“不管怎样，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与其在这里害怕，不如先去看看，说不定……”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像童话里那样的英雄？”

“其实我想说，我好奇他们还会给我们之前承诺的钱吗？”格里高利微笑一声，“如果不能，我只想要回家！”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白炽灯的嗡鸣依旧在耳畔回荡。

伊芙娜突然摘下蕾丝手套：“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在学院时，我手上会有一条印记，有时会莫名发烫，总是看不到。”

她声音颤抖，让所有人的目光骤然聚焦，斯莱特别过头去，喉结滚动：“有时就是这么奇怪。”

塞里斯踮脚爬上椅子：“要是我学会魔法，是不是就能画出会动的画了？”伊芙娜伸手摸上了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