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是帝国 第160章 楚月棠（7）

楚月棠看着老约翰笨拙地爬起来，心里那点不安像水面的油花，晃荡着散不开。

“约翰先生，”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您刚才说的感应……又具体指什么？”

老约翰拍打着裤子上的灰，嘟囔着：“就是字面意思，姑娘，有些人，特别是血统特殊的人，会对至亲之人，也可能是关系特别好的人的重大变故产生生理反应，心电感应？差不多就这意思。1943年那个案例，后来查出兄弟俩都是b级血统呢。”

斯莱特眉头微皱：“我记得理论上，高维能量纠缠确实可能跨越空间瞬时传递信息，但通常伴随着剧烈情绪波动或生命危险，如果这么推理……福洛斯先生他……”

楚月棠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养父这次任务凶多吉少？

“砰！”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格瓦尔上校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脸色铁青，3双军靴踩得砰砰响，伸出食指直指向她：“你，立刻跟我们走！副校长紧急召见！”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老约翰和斯莱特：“无关人员请退开。”

“怎么回事？”伊芙娜护在楚月棠身前，像只炸毛的猫，“好好说话，她不舒服！”

“就是因为她‘不舒服’。”格瓦尔语气急促，“基地最新型号的高敏能量波动监测仪捕捉到了异常信号源，坐标就是这档案室，同时段与她的生理反应高度吻合，所以，我们怀疑她无意中‘接收’或‘触发’了什么。”

楚月棠愣住了，难道她的呕吐……还和某种能量有关？

没时间多想，她就被半请半押地带走了。

伊芙娜想跟上，被一个士兵拦住。

斯莱特看着楚月棠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揉着腰的老约翰，眉头紧锁：“约翰先生，1943年的案例……后来那个士兵怎么样了？”

老约翰浑浊的眼睛闪了一下，低声道：“疯了，两周后死在了隔离病房，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海’和‘鳞片’。”

斯莱特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楚月棠被带进一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

克洛伊还有几位她不认识的高级军官和研究员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紧张感。

“同学，”克洛伊开口，声音倒是比上校温和许多了，“放松，我们不是审问你，但你必须如实回答每一个问题。”

旁边坐着一位高级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冷冰冰的镜片反射着灯光：“请详细描述你呕吐前和呕吐时的所有感受，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楚月棠努力回忆：“就是……突然一阵恶心，胸口有点刺痛，然后就想吐……吐的时候，好像……好像听到很模糊的声音，还有一种冰冷的滑腻感……”

她只能形容这么多了。

几位研究员快速记录着，交换着眼神。

“能量特征匹配度……87%。”一个研究员低声对克洛伊说。

克洛伊微微点头，脸色更沉了：“你知道你养父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吗？”

楚月棠摇头：“他跟我告别的时候我猜到是紧急任务，很危险，但具体的根本不知道……”

克洛伊和那位高级研究员对视一眼。

研究员操作了一下桌上的仪器，一幅模糊的投影出现。

那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撕裂的矿洞入口，周围是焦黑的山体和残破的军事装备。

“你好好看看，这是福洛斯小队最后传回信号的地点，”维克多的声音没有起伏，“他们奉命深入一处疑似与伊卡欧利斯有关的古代遗迹，寻找可能遏制它的方法或信息。”

画面切换，一个暗绿色的、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门残骸出现在屏幕上，门上有一个巨大的破口。

“他们成功进入了核心区域，但随后，伊卡欧利斯突然转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精准扑向该地点，随后我们暂时失去了联系。”

楚月棠赶紧问话：“副校长！那我的养父有没有什么危险？”

克洛伊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句话，事实上他也确实掌握了福洛斯现在的情况：“后来联系上，他状态很好。”

克洛伊声音沉重：“几乎在你出现生理反应的同一时间，那处废弃矿洞深处传出了一次极其短暂但强度极高的能量爆发，其频谱模式与伊卡欧利斯的能量签名几乎是一致的，又有些不同，夹杂着一种更古老的信号。”

楚月棠听得一知半解，只是微微点点头。

克洛伊坦言：“矿洞现场只剩毁灭性破坏的痕迹，但你的反应，以及基地监测到的与你同步的能量扰动，让我们怀疑你是否……感应到了遗迹深处发生的事情，甚至可能间接‘链接’了某种东西。”

这时，一个通讯兵急匆匆进来，递给克洛伊一份电报。

克洛伊看完，脸色骤变，猛地看向楚月棠：“最新分析结果，那股能量信号的特征与你血缘基因档案中的部分隐性编码段……存在呼应！”

会议室一片死寂，楚月棠彻底懵了，这还和她的血统有关？

那高级研究员猛地站起来：“副校长，我建议立刻对她进行全面血统深度筛查和灵视链接测试！她可能是唯一的‘**线索’！甚至可能是下一个‘风暴坐标’！”

克洛伊目光复杂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楚月棠，点头：“立刻准备一级检测！所有部门优先配合！”

楚月棠被带到一个布满冰冷仪器的房间。

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在她身上连接各种导线和传感器。

冰凉的凝胶擦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放松，小姐，”一个技术人员在她耳边说，“我们会给你注射微量镇静剂和血统激活剂，尝试引导你的灵视潜能……你需要努力回忆呕吐时的感觉，尝试捕捉那些模糊的片段。”

针头刺入静脉，一阵冰流涌入。

很快，楚月棠感到头脑变得有些昏沉，但又异常敏感。

周围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

“开始记录，能量水平上升……尝试引导……”

楚月棠闭上眼睛，努力去想那恶心的感觉，去想那冰冷的呜咽声。

黑暗中，似乎有碎片闪过。

一双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

巨大的、沾满粘稠污血的节肢擦过岩石……

福洛斯喘息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散发着幽暗微光的金属球体……

剧烈的爆炸，炽热的白光……

非人的痛苦的嘶鸣，直接钻进脑海！

还有……一双冰冷的暗赭色竖瞳穿透了无尽时空，猛地锁定了她！

“啊……”

楚月棠睁开眼，忍不住喊了一声，疯狂地扯身上的导线，蜷缩起来剧烈干呕。

仪器警报声尖锐响起。

“能量峰值！超标300%！”

“灵视链接中断！受试者精神受到强烈冲击！”

克洛伊冲上前：“她看到了什么？”

楚月棠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语无伦次：“眼睛……巨大的眼睛……它看到我了！它看到我了！跑啊……快跑……”

维克多正在快速检查数据，脸色苍白：“不是简单的感应……她可能……最有可能短暂地被伊卡欧利斯‘标记’了或建立了单向精神连接！”

整个基地突然响起凄厉的最高警报声。

一个军官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报告！基地外围多个监测点同时检测到高强度未知生物能量信号，正在快速逼近！防御部队已进入战斗位置！”

克洛伊猛地看向窗外：“它们冲什么来的？”

军官咽了口唾沫，目光下意识地瞟向瘫在检测椅上瑟瑟发抖的楚月棠。

“不确定……但所有信号源的运动轨迹推算……交汇点疑似是基地核心区！”

基地瞬间进入了战争状态，士兵们奔跑着进入防御工事，机枪子弹上膛，高射炮调整着角度，坦克发动机轰鸣，开出掩体。

楚月棠被紧急带入地下掩体。

伊芙娜和斯莱特也被带了进来，楚月明则被送去了更深处的儿童避难所。

“还好！”伊芙娜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你没事吧？外面怎么了？”

斯莱特紧张揉揉眼皮：“生物能量信号？是那些湛江方面报告的天蛾人，还是更糟的东西？”

楚月棠脸色明显不太好，嘴唇还在哆嗦：“我不知道……它们可能……是冲我来的。”

她脑海里全是那双冰冷的巨瞳。

地下掩体的扩音器里传来格瓦尔上校镇定的命令声：“各单位注意！所有非战斗人员坚守岗位！防御部队，自由开火！重复，自由开火！把那些该死的玩意挡在外面！”

外面猛地传来爆炸声！密集的枪声、炮弹爆炸声、还有尖锐嘶叫声瞬间交织在一起，震得掩体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

战斗异常激烈，通过掩体的观察孔和偶尔传来的战场报告，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来袭的不是常见的附属生物，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天蛾人一类。

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仿佛由阴影和粘稠沥青构成的诡异生物。

它们形态不定，能扭曲地移动，如同非牛顿流体，普通子弹效果甚微，只有高爆弹和火焰喷射器能有效杀伤。

几名士兵正尝试着用“巴祖卡”火箭筒逼退这群怪物。

“见鬼！这些东西是从哪个地狱裂缝里爬出来的？”一个满脸黑灰的士兵退下来换弹链，喘着粗气骂道。

另一个伤员被抬下来，胳膊上有一道可怕的黑色腐蚀伤口，医务兵正在紧急处理：“疯了，一切都疯了……它们好像对基地内部的某个东西特别感兴趣，拼命想突破防线！”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若有若无地飘向楚月棠。

伊芙娜紧紧握着楚月棠冰凉的手。

斯莱特在角落里快速翻阅着一本从老约翰那里顺来的古老典籍，嘴里念念有词：“阴影仆从……遗迹的看守……能被强大的能量或特定的血脉气息唤醒并吸引……”

他猛地抬头，看向楚月棠：“我知道福洛斯先生从矿洞带出来了一个‘圣球’，你感应到的是不是它？你的血统是不是和它，或者和那个遗迹有关？”

楚月棠茫然地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靠近基地东侧的一处防线传来惊呼和更猛烈的爆炸声。

通讯器里传来焦急的喊声：“东三区告急！它们突破了！重复！它们突破进来了！数量很多！正在向地下掩体入口移动！”

掩体内顿时一片恐慌。

格瓦尔上校的怒吼声从通讯器传出：“拦住它们！预备队顶上！绝不能让它……”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掩体厚重的金属大门猛地向内凹陷、扭曲。

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和嘶叫声从门外传来！

灯光剧烈闪烁，最终熄灭，只有应急红灯投下血红的光晕。

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那扇不断变形、仿佛随时会被撕开的大门。

枪声和爆炸声在门外响起，是守卫士兵在做抵抗。

但声音迅速减弱，嘶叫声和刮擦声越来越清晰。

楚月棠的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感到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穿透门缝，牢牢锁定了她。

伊芙娜和斯莱特脸色惨白地试图找到其他出口。

维克多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仪器，正对着门的方向，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能量指向性极度清晰……”他喃喃自语，目光锐利地看向楚月棠，“目标确认，是你。”

就在这时，厚重的防爆门锁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强行熔断和撕裂了，门缝被猛地撬开一个大洞！

一张扭曲丑陋、由流动的阴影和粘稠黑色物质构成的“脸”挤了进来。

“那脸”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的黑暗漩涡，正盯住了楚月棠！

应急红灯下，楚月棠吓得动弹不得，下一秒，更多阴影生物从破口疯狂涌入，士兵抬枪就射，但数量太多了，效果有限。

混乱中，一只阴影生物化作一道黑色流影，直扑楚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