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医科的晨会室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长条木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往日里总带着几分沉闷的空气,如今却透着难得的轻快 —— 桌上的搪瓷杯里飘着茶香,年轻警员们手里的笔记本翻开着,目光都自然地投向主位旁的宋清砚,连最不苟言笑的老法医李建国,也主动将 “今早需复核的尸检清单” 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明显的认可:“陆衍,你看看这份清单,城西那起意外死亡案的骨龄鉴定,我总觉得有点偏差,你用‘红油伞验骨法’再看看,心里踏实。”
宋清砚接过清单,指尖划过 “骨龄鉴定偏差” 的标注,抬头看向李建国时,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李老师,您客气了。等下我和苏芮一起去解剖室,咱们先用 X 光片初步比对,再用红油伞看骨骺线的钙化程度,双保险更稳妥。”
这番对话落在其他人耳中,没人觉得意外。要知道,半个月前李建国还对宋清砚的 “古法验尸” 颇有微词,总说 “老法子没仪器精准”,甚至在魏明远质疑宋清砚时,还曾沉默着站在一旁。可自从魏明远篡改报告的事情败露,尤其是宋清砚用《洗冤集录》的理论结合现代病理,拆穿魏明远的漏洞后,李建国对他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 不仅主动分享自己珍藏的旧案卷宗,还常找他探讨 “古法与现代技术的互补性”。
晨会结束后,李建国特意拉着宋清砚留在资料室。他从书架最上层抽出一个泛黄的牛皮纸档案袋,里面装着 1998 年的一桩 “无名女尸案” 记录,照片上的尸骨因年代久远,部分骨痕已经模糊。“当年我用了三种方法,都没确定死者的死因,” 李建国翻开档案,指着一张骨骼照片,“你看这胸骨的痕迹,像是钝器伤,又像是腐蚀造成的,一直没定论。你用‘醋浸验痕’的思路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
宋清砚凑近照片,手指轻轻拂过纸面:“李老师,《洗冤集录》里说‘醋浸骨,伤处则软,非伤处则硬’,咱们可以试试用稀释的醋酸溶液浸泡复制的骨骼模型,再用 CT 扫描看密度差异 —— 钝器伤会导致骨骼内部密度不均,腐蚀则是表面密度降低,这样就能区分了。” 他边说边拿出笔记本,快速画出实验方案:“明天我准备用猪骨模拟这个痕迹,您要是有空,咱们一起盯着实验?”
李建国眼睛一亮,拍了拍宋清砚的肩膀:“好!就这么办!我早就觉得老法子里有门道,就是没找到和现代技术结合的点,你这思路一打开,我豁然开朗!”
两人的对话被门口的年轻法医小林听了去。小林刚入职半年,之前总怕自己问的问题太基础被笑话,如今见宋清砚对李建国都如此耐心,也壮着胆子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法医骨学图谱》:“陆顾问,我昨天看‘涂墨检法’的记录,您说‘墨汁浓度要控制在 15%’,为什么不能高一点啊?我上次调浓了,反而看不清痕迹。”
宋清砚接过图谱,翻到 “涂墨检法” 的章节,用铅笔在旁边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墨汁浓度太高,会填满骨痕的细小凹槽,反而掩盖细节;15% 的浓度刚好能附着在痕迹表面,又不会渗透进去。你下次可以做三组对照实验,10%、15%、20%,对比看看效果,记得记录湿度和温度 —— 环境因素对墨汁附着影响很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午我要处理‘机关案’的合金碎屑样本,你要是有空,过来帮忙记录数据,咱们边做边聊。”
小林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谢谢陆顾问!我一定好好学!”
看着小林雀跃离开的背影,李建国笑着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就需要你这样有耐心的带路人。之前魏明远在的时候,总把‘经验’挂在嘴边,不肯教年轻人真东西,你来了,科室的风气都变好了。”
宋清砚合上档案,眼神里带着平静:“咱们做这行,靠的就是‘传帮带’。老法子里的智慧,现代技术的精准,都得一代代传下去,才能少走弯路。”
下午的解剖室里,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操作台的合金碎屑样本上。宋清砚正用镊子夹起一枚碎屑,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苏芮则在旁边记录数据,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 宋清砚报出 “锯齿边缘角度 45 度”,苏芮立刻在表格上标注;苏芮提醒 “样本温度快到临界值了”,宋清砚马上调整恒温箱的参数,全程几乎不用多说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从 “机关案” 初期一起排查仓库线索,到后来联手收集魏明远的证据,再到复核张某案时的相互支持,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工作节奏 —— 宋清砚擅长从 “痕迹关联” 入手,苏芮则精通 “数据验证”,两人一主一辅,总能让证据链变得更完整。
样本检测告一段落后,苏芮递过来一杯温茶,指尖不经意碰到宋清砚的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脸颊微微泛红:“刚才小林跟我说,她现在做骨痕分析,都先想您教的‘古法思路’,觉得比单纯看仪器数据更有方向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