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建材市场旁的 “工友之家” 出租屋片区,像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傍晚六点,暮色刚漫过红砖房的屋檐,巷子里就飘满了混杂着水泥粉尘的油烟味 —— 各家各户的煤炉里炖着白菜豆腐,炒土豆的焦香从敞开的窗户里钻出来,与穿工装的工人们身上的汗味、劣质烟草味搅在一起,在狭窄的巷子里反复盘旋,透着市井生活独有的喧闹与疲惫。
沈驰带着刑侦队的六个组员,早已分成两组潜伏在巷子两端。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手铐上,指腹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凉。他靠在一棵老槐树下,目光像扫雷般掠过巷子里每一张脸 —— 蹲在台阶上扒饭的中年工人、坐在小马扎上修鞋的老头、追着皮球跑的孩子,每个人的神态都被他记在心里。根据线人消息,张强今晚要在工友老李的出租屋聚餐,还特意说要 “庆祝工程款到账”,此刻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巷子里的人却已比往常多了几分莫名的躁动,连卖炒粉的摊主都频频往巷子深处张望。
“沈队,目标还没出现。” 对讲机里传来组员小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老李的出租屋在巷子中段第三间,门窗都开着,我从对面二楼能看到里面 —— 摆了四张塑料凳子,桌上放着三瓶没开封的啤酒,还有一碟煮花生,看样子是在等他。”
沈驰对着对讲机 “嗯” 了一声,指尖在墙缝里蹭了蹭,沾了些潮湿的泥土。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巷子口 —— 那里支着个铁皮搭的炒粉摊,摊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挥舞着亮闪闪的铁锅,油星在锅里 “滋滋” 炸开,油烟升腾间,一个穿深蓝色工装的身影慢慢从街角拐进来。那人左手提着个磨损严重的帆布工具袋,袋口的拉链坏了一半,露出半截深灰色的绳索;脚步轻快,还时不时踢开脚边的石子,正是他们蹲守了两个小时的目标 —— 张强。
张强显然没察觉任何异常。他走到炒粉摊前,还笑着跟摊主打招呼,声音洪亮:“叔,来份加蛋的炒粉,多放辣!今儿个高兴,加个肠!” 说话时,他左嘴角那道浅褐色的疤痕格外明显,与监控照片里的模样分毫不差。他用左手递过十块钱,指尖的老茧蹭过摊主的手心,随后掏出手机低头打字,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意,像是在跟家人报喜,完全没注意到巷子深处暗处的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各组注意,目标已进入巷子,三分钟后行动。” 沈驰对着对讲机压低声音下令,指尖在掌心捏出了红印,“一组从左侧胡同绕过去,堵住老李出租屋的后门,别让他从后院跑了;二组跟我从正面进去,注意他左手的工具袋 —— 里面可能有锤子、螺丝刀,都是凶器,务必小心。”
对讲机里传来两声低低的 “收到”,巷子里的空气瞬间绷紧,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张强提着刚做好的炒粉,油纸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慢悠悠地走向老李的出租屋,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推开门的瞬间,屋里立刻传来一阵哄笑:“强子,你可算来了!就等你开饭呢!” 说话的是老李,可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僵硬,眼神也不自觉地往门后瞟。张强心里 “咯噔” 一下,刚要迈步进门,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 屋里的三个工友虽然都笑着,可手都放在桌下,眼神躲闪,桌上的啤酒瓶摆得整整齐齐,连瓶盖都没拧开,完全不像要热热闹闹聚餐的样子。
“你们…… 这是咋了?” 张强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工具袋,指尖已经触到了袋里锤子的木柄。
就在这时,沈驰猛地从门侧的阴影里冲出,右手按在腰间的警徽上,厉声喝道:“张强!不许动!警察!”
张强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几乎是瞬间转身,左手抓过工具袋挡在身前,像握着盾牌一样往巷子深处跑。巷子里的工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纷纷躲闪,有的打翻了手里的搪瓷碗,米饭混着白菜撒了一地;有的撞到了门口的煤炉,火星溅到了裤腿上,尖叫声、碰撞声混在一起,场面瞬间混乱。小王和另一个组员立刻追上去,可张强常年干体力活,腿部肌肉结实,跑得又快又稳,转眼间就把他们甩到了身后,眼看就要冲进巷子尽头的窄道 —— 那里岔路纵横,还堆满了废弃的建材,一旦让他跑进去,再想抓捕就难如登天。
“拦住他!别让他进窄道!” 沈驰大喊一声,脚下发力,借着路边的矮墙翻身跃过,抄近路从侧面截过去。他常年锻炼的身体爆发力极强,几步就挡在了张强面前。
张强见前路被堵,眼睛瞬间红了。他突然从工具袋里掏出一把羊角锤,左手紧紧握住锤柄,锤头对着沈驰,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我告诉你们,我没犯法!”
周围的工友们吓得尖叫起来,纷纷往后退,有的甚至躲回了屋里,只敢从门缝里偷偷张望。沈驰停下脚步,双手慢慢举过头顶,语气尽量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强,你跑不掉的!滨河公园的案子我们已经查清楚了,监控、纤维证据都有,证据确凿!你现在放下凶器投降,还能算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要是反抗,只会罪加一等,你想过你家里的老婆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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