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验尸工具区出来,李娟便引着两人走向同层东侧的文书展区,脚下的防滑地砖踩上去发出轻微的闷响,她边走边细致介绍:“这片展区是咱们特展的‘侦查秘档’板块,所有展品都来自提刑司旧址的办公区域 —— 西侧厢房的文书柜、东侧耳房的暗格,甚至是大堂后墙的隐秘壁龛,像提刑司的公文复刻件、密探专用的身份令牌、加密的密信拓片都在这儿,说不定能找到你们要的秘密组织相关痕迹。”
文书展区的光线比验尸工具区更显幽暗,为了保护脆弱的纸质展品,天花板上的射灯都加装了磨砂灯罩,暖融融的光线透过深色玻璃展柜,在一件件古朴的展品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展柜内壁铺着深灰色丝绒衬布,衬得那些泛黄的麻纸公文、带着铜锈的金属令牌、纹理斑驳的竹制简牍愈发有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宋清砚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从左至右逐排扫过展品,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出淡淡的青白 —— 连日来的线索都指向提刑司与景和会的关联,他隐约觉得,这里或许藏着能将所有碎片串联起来的关键拼图。
忽然,他的脚步在最内侧一个独立的恒温展柜前骤然顿住,胸腔里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瞬间滞涩了半拍,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展柜中央,一枚巴掌大小的宋代木质令牌静静卧在丝绒衬布上,令牌主体呈深褐色,是上好的檀木材质,表面因常年被人摩挲而泛着温润的包浆,边缘却因岁月侵蚀和频繁使用,略显毛糙,几道细小的裂纹顺着木质纹理蔓延,裂纹深处还残留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灰尘,像是封存了千年的秘密。真正让他心头巨震的,是令牌边缘环绕雕刻的一组符号 —— 由三个错落交错的弧形线条构成主体,弧心处嵌着一个圆润的圆点,线条古朴流畅,转角处带着细微的弧度,与他在周天启后颈、林文轩肩胛骨处发现的 “景和会” 烙痕,竟如同复刻一般,连弧形的弯曲角度、圆点与弧线的间距,甚至弧线末端那道几乎不可见的细小收尾,都分毫不差。
“苏芮,快过来!” 宋清砚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指尖隔着冰凉的钢化玻璃,死死指向那枚令牌,指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脑海中瞬间闪过尸检时的清晰画面:周天启后颈的烙痕边缘虽因死后皮肤收缩有些模糊,边缘还带着轻微的组织炭化痕迹,但核心纹路依旧可辨;林文轩肩胛骨处的印记则因皮肤保存相对完好,纹路清晰得惊人,此刻与眼前令牌上的纹路在视线中重叠、贴合,没有半分偏差。
苏芮见状,快步上前,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她凑到展柜前,看清纹路的瞬间,脸色骤然凝重起来,眼底闪过浓烈的震惊:“这纹路…… 和受害者身上的烙痕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立刻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调整相机参数,避开展柜玻璃的反光,从正面、侧面、俯视三个角度连拍了十几张令牌的高清照片,又迅速调出手机相册里存好的尸身烙痕特写,将两张照片并列在屏幕上,指尖反复滑动放大,逐寸比对细节。
李娟紧跟过来,看着两人紧绷的神色,连忙指着展柜旁的金属说明牌解释:“这是提刑司密探的身份令牌,展柜里的是 1:1 复刻件,原件因为木质腐朽严重,出土时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糟朽,我们立刻做了真空冷冻加固处理,现在存放在博物馆的恒温恒湿库房里。你们看说明牌上的标注:‘宋代提刑司密探身份令牌,檀木质,边缘雕刻专属符号,用于暗中调查秘密组织、传递加密情报,避免身份暴露,2005 年出土于提刑司西侧厢房北墙暗格,伴生文物含密信拓片、墨锭、竹笔。’”
“提刑司密探专用,还专门用来调查秘密组织……” 宋清砚低声复述着说明牌上的文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脑海中尘封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泛起层层涟漪 —— 师傅当年曾在深夜的验尸房里,借着油灯的微光对他提及,提刑司设有专门的 “暗探营”,营中密探皆以假名行事,随身携带的身份令牌上刻有专属符号,既是内部识别的凭证,也是标记调查目标的依据,当年追查 “汴京案” 时,就有密探潜伏在景和会内部。但他不敢暴露这段跨越千年的真实记忆,只能迅速收敛心神,装作是从资料中推断,语气尽量保持平静:“这么看来,当年提刑司不仅明面上追查景和会,还暗中派遣密探渗透其中,这枚令牌就是当年侦查行动的直接物证,而这个符号,必然和景和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这个符号就是景和会的标识?” 苏芮抬眼看向他,眼中满是探究,指尖仍停留在手机屏幕的比对界面上。
“不仅是标识,这应该是景和会的核心标识。” 宋清砚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翻涌的记忆,语气笃定地说道,同时刻意搬出 “陆衍祖辈” 当幌子,让说辞更合理:“我祖辈留下的资料里,对这个符号有详细记载,它名叫‘景纹’,是景和会的核心标识,寓意‘守护组织传承,肃清异己叛徒’。当年景和会内部等级森严,只有核心层成员才能在随身器物上刻有这一符号,用作内部识别;同时,他们也会将其用烧红的烙铁烙在重要调查目标、背叛组织的人,或是需要‘清理’的对象身上,既是身份标记,也是无声的警示,告诉旁人这些人‘与景和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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