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帐谋 第13章 疑云重重

晨光初露，黑水寨的练武场上已经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夏含章牵着一匹温顺的母马，耐心地对青罗讲解着要领：脚踩实马镫，但不可太过用力。腰背要直，随着马的节奏自然起伏......

青罗略显笨拙地攀上马背，双手紧紧攥着缰绳。这具身体显然从未接触过骑马，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生疏而僵硬。马儿似乎察觉到骑者的紧张，不安地踏着步子。

放松些。夏含章轻声指导，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小时候爹爹教我们骑马时说过，马儿最能感知骑者的情绪。你越是紧张，它越是不安。

她说着，利落地翻身骑上另一匹马，示范了几个基本动作。虽然多年未骑，但将门之女的风范犹在，很快就找回了感觉。

青罗仔细观察着她的动作，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姿势。就在这时，马儿突然一个加速，她险些被甩下马背。

小心！夏含章惊呼，急忙策马跟上。

惊险过后，青罗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这骑马比想象中难得多。

你已经很好了。夏含章由衷赞叹，我第一次学骑马时，可是摔了整整三天呢。

两人相视而笑，这些时日来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稍稍散去。

这时，雷震带着几个亲信路过练武场，看见这一幕，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二位姑娘这是......

夏含章轻盈地翻身下马，施了一礼：叨扰雷当家了。我们想着日后路途遥远，总不能一直靠双脚行走，便想向寨中叔父们请教骑术。

雷震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们，目光在青罗尚显生疏的骑姿上停留片刻，忽然笑道：既然如此，我让马厩挑两匹温驯的好马，供二位练习。

待雷震离去，夏含章凑近青罗低语：你注意到了吗？他方才的眼神。

青罗轻轻颔首，一边小心地控制着马匹转向：他看似热情，实则希望我们早日离开。这几日寨中气氛越发紧张，恐怕是矿洞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这半个月来，她们都察觉到寨中的异常。巡逻的守卫增加了许多，尤其是西面矿洞方向，更是戒备森严。雷震虽然每日都来探望，但眉宇间总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你的伤势既已痊愈，确实不该再叨扰了。夏含章轻抚马鬃，目光坚定，我们也该尽快离开了。

午后，她们照例在院中研习武艺。夏含章把以往记得的父兄一些武功招式画出来，交给青罗，青罗则将自己后世所学的格斗技巧融入其中。两人练习数日，发现颇为有用。

你的这些招式好生奇特。夏含章抹去额角的汗珠，看似简单，却招招直取要害。

青罗递过水囊：这些都是实用的防身之术。乱世之中，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生机。

正说话间，一个丫鬟送来茶点。夏含章注意到她裙角沾着些许暗红色的泥土，与那日雷震靴上的如出一辙。

待丫鬟退下，夏含章压低声音：看来矿洞的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青罗若有所思：我观察过，寨中往来矿洞的，都是雷震的亲信。就连日常巡逻的守卫，也都被要求远离那个方向。

那我们更该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夏含章下定决心。

三日后，她们的骑术都已大有长进。青罗虽然还不能策马奔驰，但已经能够熟练地控制马匹行走、转向。夏含章更是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已经能够在马背上做出几个简单的花式动作。

这日清晨，她们向雷震辞行。

雷震似乎早有准备，并未过多挽留：二位既然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强留。他拍了拍手，立即有侍从牵来两匹骏马，这两匹马就送给二位代步。

夏含章仔细打量着马匹，发现正是这些天她们练习时骑乘的那两匹，马鞍行囊一应俱全，显然早有准备。

雷当家费心了。她施礼道谢，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雷震的衣袖——那里沾着些许未洗净的矿粉。

青罗上前一步：这些时日多谢雷当家照顾。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雷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保重。

离开寨门很远后，夏含章才轻声道：你看见了吗？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新衣，可袖口还是沾了矿粉。看来矿洞的事让他很是焦头烂额。

青罗颔首：所以他才会这么痛快地放我们离开。不过......她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寨门，我总觉得，他似乎在隐瞒什么更重要的事。

两人沿着山路缓缓而行。夏含章骑术较好，在前方探路；青罗则谨慎地跟在后面，不时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正午时分，她们在一处溪边歇脚。夏含章取出雷震赠送的地图仔细研究，忽然指着其中一处标记：这个周记铁匠铺，雷当家特意标注了出来。

青罗凑近细看，眉头微蹙：但他同时又在这里画了个叉号，这其中的意味，很值得琢磨。

你的意思是......

或许这是个试探。青罗分析道，他未必完全信任我们。

夏含章若有所悟：那我们还要去这里吗？

绕过去。青罗果断地说，在弄清楚真相之前，谨慎些总没错。

日落时分，她们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过夜。夏含章生起火堆，青罗则仔细检查着马匹和行李。

看来雷当家是真心希望我们平安离开。夏含章看着包袱里充足的干粮和银两，轻声道。

青罗却没有放松警惕：正因为他的态度太过周到，反而让人起疑。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开始记录今日的见闻，不过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找到安全的落脚处。

夜深了，山洞外传来阵阵虫鸣。夏含章靠在岩壁上，望着跳动的火光出神：青罗，你说我们还能相信谁？

青罗停下笔，沉默片刻：现在我们能相信的，只有彼此。但要记住，不是所有人都心怀叵测。只是在这乱世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她想起雷震那双矛盾的眼睛，那其中有无奈，有挣扎，却独独没有杀意。

睡吧。青罗为夏含章披上外衣，明日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