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纪：穿越从老太监做起 第2章 残烛将尽，轮回初奠

秦寿，或者说老太监刘永，在灌下那碗苦涩的药汤后，意识便一直处于一种昏沉与清醒交替的边界。赵忠守了他一会儿，见他呼吸似乎平稳了些，才叹息着轻声离开，去忙他那份同样卑微的差事。

破旧的小屋里，只剩下秦寿一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昏沉转为漆黑，又渐渐透出熹微的晨光。他感觉自己像一盏油尽灯枯的烛火，火焰微弱地摇曳着，随时都可能被一阵微风吹灭。身体的疼痛和虚弱感反而变得麻木，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衰竭感笼罩着他。

“就要……结束了吗？” 他躺在硬板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的椽子，“穿越一场，就是来体验一把老太监的临终关怀？真是……操蛋的人生。”

他想起苏妲那张因怨恨而扭曲的脸，想起那道诡异的闪电。这诅咒的效力，未免也太霸道了些。难道真如她所愿，自己这趟穿越之旅，就是来当个秒死的太监？

不甘、愤怒、荒谬……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滚，却连抬起一根手指表达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了。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连思考都要停止的那一刻——

【叮！】

一个清晰、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自然寿命即将终结……】

【生命能量低于临界点……灵魂波动符合绑定标准……】

【“返老还童”系统激活……绑定中……】

【绑定成功！】

秦寿那即将涣散的意识猛地一凝！

系统？！

小说里穿越者标配的金手指？！

在我他妈都快咽气的时候才来？！

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集中起最后的精神。

【系统？】他在心中默问，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绝处逢生的微光。

【是的，宿主。】冰冷的机械音回应。

【你有什么用？快！救命！我要死了！】秦寿用意识狂喊。

【本系统为“返老还童”系统。核心规则：当宿主因自然寿命耗尽而死亡时，系统将启动，使宿主身体状态回溯至8岁孩童时期，并于死亡地点附近安全区域重生。记忆、知识、技能（包括武学修为，但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将完全保留。】

【自然死亡？重生为8岁？保留一切？！】秦寿的心脏（如果那具衰老的心脏还能有力跳动的话）几乎要跳出胸腔！这……这简直是神技！不，是比神技更逆天的存在！这意味着……永生？！

【警告：】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此功能仅限自然寿命终结触发。若宿主因意外、受伤、疾病、中毒、被杀等非自然原因死亡，系统将无法启动，宿主即真实死亡。】

如同一盆冰水浇下，但旋即被更大的狂喜所覆盖。非自然死亡会真死？这很合理！不然就太bug了！只要我能“老死”，我就能无限重生！

【宿主当前状态：自然寿命剩余：约12个时辰。】

一天！他还有一天时间！

巨大的希望驱散了死亡的阴霾，求生的**从未如此强烈。但他迅速冷静下来。系统的存在，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这是他未来无数岁月安身立命的根本！而眼下，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必须解决！

重生为8岁孩童，他该如何在这戒备森严、规矩森多的汉宫之中生存下去？一个突然出现的8岁孩子，根本无从解释，最大的可能是被当做妖孽处死，或者被抓住盘问背景，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他必须为自己“下一世”的出现，提前铺好一条合理、稳妥的路。

心思电转间，一个计划迅速在他脑海中成型。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在赵忠身上！

他需要利用这最后的一天时间，利用“刘永”这个身份残存的影响力，演好人生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场戏。

“赵……赵忠……” 秦寿用尽力气，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赵忠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关切：“刘公公，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秦寿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浑浊却刻意凝聚起一丝“回光返照”般神采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赵忠，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留恋，有托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赵……赵老弟……” 他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

赵忠连忙上前握住，感觉那手冰冷得吓人，心中一酸：“公公，您别说话，省点力气……”

“不……不说……就没机会了……” 秦寿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我……我怕是熬不过今天了……”

“公公！” 赵忠眼圈一红。宫中人情淡薄，他与刘永相伴几十年，虽非血亲，却胜似亲人。

“听着……老弟……” 秦寿紧紧抓住赵忠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显示其内心的“激动”与“不甘”，“我……刘永……伺候了皇家一辈子……庸庸碌碌……无儿无女……本以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赵忠连忙给他抚背顺气。

咳了一阵，秦寿才继续道，眼神望向虚空，仿佛在回忆什么：“可是……可是老天爷……他不开眼啊……我……我老家……怕是只剩下一根独苗了……”

赵忠一愣：“公公，您不是说，您家里早就没人了吗？”

这是刘永记忆里的信息，秦寿自然知道。他此刻要的就是这个疑问。

“是……是没人了……” 秦寿脸上露出一种“秘密隐藏多年”的苦涩表情，“是我……是我那早逝的堂弟……他当年……留下了一个孩子……我……我偷偷托人打听过……那孩子命苦……爹娘都没了……在族里受尽白眼……日子过得……连猪狗都不如……”

他编造故事的能力，可是经过九十九次实战检验的，此刻情真意切，加上将死之人的身份，由不得赵忠不信。

“我……我本想……等熬到放出宫去……就去寻他……给他个依靠……可如今……咳咳咳……” 秦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沫——这是他暗中咬破了一点口腔内壁造成的效果，更是增添了悲剧色彩。

“公公！您别急！慢慢说！” 赵忠看得心惊肉跳，已是信了七八分。

“赵老弟……老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人……” 秦寿死死盯着赵忠，眼神里充满了最后的恳求，“我……我走之后……留下的那点微薄积蓄……都给你……只求你……求你一件事……”

“您说！只要我赵忠能做到，万死不辞！” 赵忠激动地说。刘永那点积蓄他并不看重，但这份托付，重于泰山。

“找到那孩子……他……他叫秦墨……” 秦寿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出为自己下一世准备的名字，“带他……带他进宫来……哪怕……哪怕走咱们的老路……至少……有口饭吃……有条活路……总比……在外面饿死强……”

“秦……墨？” 赵忠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对……秦墨……” 秦寿的眼神开始涣散，抓着赵忠的手也渐渐无力，“他……他年纪小……八岁……还是九岁……记不清了……在……在河东郡……安邑县……具体的……我……我写不下来……只能……靠你打听了……”

他故意将信息说得模糊，只给了一个大致方向。这样既增加了真实性（将死之人记忆模糊），也给赵忠的“寻找”留下了操作空间——毕竟，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具体信息哪那么容易搞清楚？到时候赵忠只需在合适的时间，从宫外“找到”一个符合年龄、名叫秦墨的孤儿带入宫，一切就顺理成章。至于户籍路引，宫中底层太监想要操作，总有门路，何况是安排一个“子侄”顶替某个名额。

“安邑……秦墨……八岁……” 赵忠默默记下，重重点头，“刘公公，您放心！只要我赵忠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想办法找到这孩子，把他带进宫来！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他！”

听到这句承诺，秦寿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极其虚弱的笑容。他松开手，仿佛了却了最后一桩心愿，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望着屋顶，喃喃道：“好……好……这样……我就能……安心地去见……列祖列宗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而漫长，进入了真正的弥留状态。

赵忠跪在床边，看着老友最终平静下来的面容，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他紧紧握着刘永逐渐冰冷的手，低声啜泣着。

而意识尚存一丝清明的秦寿，则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第一步，托付完成。赵忠重情义，必然会尽力去办。

第二步，名字“秦墨”已经种下，与这一世的“刘永”扯上了远房亲戚关系。

第三步，年龄、籍贯信息模糊但指向明确，给了赵忠操作余地。

第四步，自己的“遗产”留给赵忠，既是酬谢，也是增强他办事能力的资本。

所有的铺垫都已就位。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这具身体最后时刻的来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寿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如同退潮般从这具腐朽的躯壳中流逝。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再是痛苦和恐惧，而是一种抽离感，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在观看一场名为“死亡”的仪式。

窗外，天色再次暗淡下来。黄昏时分。

赵忠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终于，秦寿感觉到那根连接着生命与死亡的弦，绷到了极致。

【检测到宿主自然寿命终结……】

【“返老还童”程序启动……】

【身体状态回溯中……】

【记忆备份……技能固化……】

【定位安全重生点……】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精准的死亡钟声和新生的号角。

在赵忠看来，床上的老太监刘永，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细微的嗬气声，然后头颅微微一歪，彻底没有了声息。

“刘公公！刘公公！” 赵忠扑上去，探了探鼻息，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这处偏僻宫房不远、一处废弃多年、堆满杂物的库房角落里，空气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闪过，一个穿着不合身的、明显是偷来的粗布衣服、约莫七八岁年纪、粉雕玉琢般的男童，凭空出现在了杂物堆的阴影之中。

男童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却带着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沧桑、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和锐利。

他抬起自己白皙小巧、充满活力的手掌，仔细地看着，又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甚至堪称俊秀的小脸。

然后，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确认感，伸手向自己的胯下探去……

当指尖触碰到那真实而完整的存在时，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让他晕厥！虽然这具身体只有八岁，但重要的是，它完整了！不再是那个残缺的空洞！

太监？

去他妈的太监！

我秦寿……不，这一世，我叫秦墨！

我回来了！带着两千年的先知，和无限重生的可能！

他蜷缩在阴影里，像一头刚刚获得新生、谨慎地打量着陌生世界的幼兽。他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赵忠的哭声，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极度不符的、深沉而复杂的笑意。

老太监刘永死了。

而属于秦墨的轮回，才刚刚开始。

汉宫深邃，吕后专权的阴影笼罩着未央宫。但这偌大的皇宫，乃至这整个浩瀚的时代，都将因为一个拥有不死秘密的灵魂潜入，而悄然改变走向。

属于“长生太监”的史诗，于此刻，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