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楼下觅仙踪 第148章 空间跃迁·旧友新伤

紫色门户闭合的刹那，空间乱流如狂暴的怒涛席卷而来。

寻常缩地成寸之术，是在稳定空间中开辟短暂通道，如同在平静湖面投石泛起的涟漪。但林风此刻施展的，是借玄黄玉佩之力、融合涅盘后对空间法则的崭新领悟，强行在相隔千里的两地间建立直接连接——这已触及“虚空横渡”的边缘，非元婴修士不敢轻试。

通道内并非坦途，而是光怪陆离的景象碎片：时而看见江城大学图书馆的书架在黑暗中漂浮，时而瞥见烈阳谷岩浆湖的火光在虚空中燃烧，甚至偶尔闪过一些从未见过的陌生场景——那是空间夹缝中残留的时空印记，记录着这片土地千年来的变迁。

“稳住心神！”林风低喝，周身紫气流转，在四人周围撑开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防护罩。

苏清瑶紧握纯阳令，令牌散发温润光芒，与林风的紫气共鸣；张清月肩头的金乌分灵振翅长鸣，焚天镜投影之力化作赤金墨色光晕融入防护；周衍虽无法宝相助，却将剑意催发到极致，锐利剑气在乱流中劈开一条相对平稳的路径。

四人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时空乱流中艰难前行。

“林风，你的脸色...”苏清瑶忽然注意到，林风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呼吸也开始紊乱。

“无妨。”林风咬牙，“只是修为尽失，维持这种程度的空间通道有些吃力。玄黄子前辈在玉佩中助我，但消耗的毕竟是我自身精气...”

话音未落，前方虚空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缝隙！

缝隙中传出令人牙酸的嘶吼声，无数只半透明的、形如蜈蚣却生着人面的怪物蜂拥而出！这些怪物没有实体，纯粹由空间乱流中的负面情绪和残破法则凝聚而成，是虚空旅行者最畏惧的“噬空魔”。

“虚空生物！”张清月脸色一变，“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临时通道里？除非...”

“除非这片空间本身已经极度不稳定。”周衍沉声道，“江城那边的魔龙即将脱困，它的力量已经开始扭曲现实与虚空的边界。我们正在闯入一个...正在崩坏的区域。”

噬空魔群如潮水扑来，它们没有智慧，只有吞噬的本能——吞噬一切能量，吞噬空间结构，甚至吞噬时间片段。防护罩在魔群冲击下剧烈震荡，表面出现细密裂纹。

“我来！”周衍一步踏出防护罩，长剑出鞘。

并非实体剑锋，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气虚影——这是他苦修百年的“无影剑意”，无形无质，却可斩断虚实。剑意横扫，冲在最前的几十只噬空魔无声溃散，化作缕缕黑烟。

可魔群数量实在太多，且被斩灭后散发的黑烟竟能腐蚀空间结构，让通道更加不稳。更糟糕的是，那些溃散的魔气并未消失，反而在后方重新凝聚，形成体型更大、气息更狰狞的融合体！

“这些东西...杀不死？”苏清瑶惊道。

“它们本质是虚空概念的具现，除非彻底抹除其存在根基，否则无无限再生。”金乌分灵凝重道，“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做不到那种层次的攻击。”

林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不能纠缠。玄黄子前辈，助我强行加速！”

胸口玉佩光芒暴涨，玄黄子的虚幻身影再度浮现。这位沉睡三千年的器灵虽只是初步苏醒，但对空间法则的理解远非在场任何人能比。他双手结印，无数玄奥道纹从玉佩中飞出，烙印在通道壁上。

“鸿蒙道术·时空折叠。”

道纹亮起，整条通道开始以违背常理的方式扭曲、压缩！前方千里距离，在道纹作用下被强行“折叠”成短短百丈。但这种强行扭曲时空的代价巨大——林风七窍同时渗出血丝，肉身承受着空间反噬的恐怖压力。

“走！”

四人化作流光，在折叠通道中疾驰。那些噬空魔想要追赶，却被扭曲的空间结构甩开、碾碎。短短三息，前方已出现通道出口的光亮——

轰！

四人如炮弹般从虚空弹出，重重摔落在地。

入目景象，让所有人瞳孔骤缩。

这里确实是江城，但已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江城。

天空被一层暗红色血云笼罩，云层中不时有巨大黑影游弋，发出沉闷如雷的嘶吼。大地开裂，裂缝中涌出粘稠的黑红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建筑物大半坍塌，残垣断壁上爬满紫黑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一颗颗搏动的肉瘤，如同某种生物的心脏。

最触目惊心的是远处江城大学方向——那里已被一团直径超过千丈的漆黑风暴笼罩，风暴中隐约可见一只生有九颗头颅的巨龙虚影在疯狂挣扎。三十六根雷柱只剩下不到十根还在勉强发光，且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

天罡雷狱阵，濒临崩溃。

“我们来晚了...”张清月声音颤抖，“魔龙的力量已经渗透到现实，开始污染整座城市...”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惨叫。

只见一条街道上，数十个市民正在疯狂逃窜。他们身后，三只由血肉和藤蔓拼接而成的怪物紧追不舍。那些怪物有人形轮廓，却生着野兽般的利爪，头颅裂开成花瓣状，内部布满利齿。

“血魔道的‘血肉傀儡’。”周衍脸色阴沉，“血祭失败后，他们用残留的魔气污染尸体和活人，制造这些没有理智的杀戮工具...看来在我们离开的这几天，血魔道残余并未闲着。”

他长剑一振就要出手，却被林风拦住。

“等等。”林风凝神感应，眉头紧皱，“那些市民身上...有魔种气息。”

众人细看，果然发现逃窜的市民眼瞳深处都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血色。那血色正在缓慢扩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他们正在被魔化！

“血龙真人的魔种，不止种在你一人身上。”金乌分灵沉声道，“他在江城败退前，恐怕在无数市民体内都种下了魔种。一旦魔龙完全脱困，这些魔种就会被引爆，整座城市数百万人将瞬间沦为魔物！”

苏清瑶倒吸一口凉气：“那我们现在...”

“先救人，再想办法。”林风强撑站起，虽然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清瑶，纯阳令给我。张道友，烈阳珠。”

两件宝物入手，温润的至阳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勉强压制了空间反噬的伤势。林风深吸一口气，双手分别握住纯阳令和烈阳珠，缓缓举过头顶。

“纯阳正气，烈阳真火...听我号令，荡涤邪祟！”

没有复杂的法诀，没有冗长的咒文。只是最朴素的信念催动，配合涅盘后对天地法则的亲和，两件至阳宝物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纯阳令化作一轮小型太阳悬浮空中，阳光所照之处，地面的黑红液体如沸水般蒸发，紫黑藤蔓迅速枯萎；烈阳珠则喷薄出赤金色火焰，火焰在空中分化成数十道火线，精准射向那些血肉傀儡。

嗤——！

火焰触及傀儡的刹那，那些由魔气支撑的怪物发出非人惨叫，身体如蜡般融化。更神奇的是，火焰绕过被魔化的市民，却将他们体内的魔种一点点逼出——只见一缕缕黑气从市民七窍冒出，在纯阳光芒下化作青烟消散。

短短十息，整条街道恢复清明。

获救的市民茫然四顾，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眼瞳中的血色已褪去，神智明显清醒了许多。

“这...”周衍看得目瞪口呆，“林兄，你明明修为尽失，怎么还能催动如此威能？”

“不是我的力量。”林风放下宝物，喘着粗气，“是纯阳令和烈阳珠本身蕴含的至阳法则，与我的涅盘道韵产生共鸣，自发净化邪祟。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引子。”

话虽如此，他额头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双手，说明这“引子”并不轻松。

金乌分灵却赞叹道：“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证明你对法则的领悟远超同阶。寻常修士就算有这两件宝物，也只会粗暴地激发其中能量，绝不可能如此精细地操控，在不伤及宿主的情况下单独逼出魔种...鸿蒙涅盘，果然名不虚传。”

远处传来破空声，几道身影急速飞来。

为首者正是留守的两位天师府金丹长老，他们看见张清月等人回归，又看到刚才那净化一幕，激动得声音发颤：“张师侄，你们回来了！这位是...林道友？你的伤势...”

“暂且无碍。”林风摆手，“秦道友呢？焚天镜本体何在？”

一位长老神色黯然：“秦道友仍在密室，生命气息越来越弱，我们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焚天镜本体倒是稳定，但镜灵似乎陷入某种...纠结状态。”

“纠结？”

“是的。镜灵苏醒后，一直在与镜中残留的魔气抗争——就是秦道友献祭的那部分幽冥蚀骨咒。虽然镜灵成功将咒力转化为阴阳平衡的一部分，但咒力中蕴含的怨恨、痛苦等负面情绪，仍在影响镜灵的心智。”

张清月肩头的金乌分灵忽然开口：“本体的情况我能感应到。它正在面临一个抉择：是彻底净化那部分魔气，回归纯粹的至阳之身；还是接纳魔气，走一条前所未有的阴阳共生之路。前者稳妥，但会损失三成威力；后者潜力无穷，却风险极大，一旦失控，焚天镜可能从仙器堕为魔器。”

众人沉默。

这个抉择，外人无法代劳。

“先去看秦道友。”林风沉声道，“或许...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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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大学地下密室。

青铜门依旧敞开，但门内景象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石室中央，焚天镜本体悬浮在白玉祭坛上，镜面不再蒙尘，而是呈现出半赤金半墨色的诡异光泽。镜框上的九只金乌，五只赤金璀璨，四只墨色深沉，它们不再只是图案，而是在镜框上缓缓游动，如同活物。

镜前，秦无殇静静躺着。

他的状态比张清月离开时更糟：皮肤呈现死灰色，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止，胸口那团由焚天镜留下的阴阳镜光也黯淡了许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裸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纹路在缓慢蔓延——那是幽冥蚀骨咒最后的反噬。咒力本源虽被焚天镜吸收，但十年侵蚀已深入骨髓，此刻失去压制，正从最深处爆发。

“秦兄...”苏清瑶眼眶通红，想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场挡住。

焚天镜光芒流转，镜中传出那个古老而痛苦的声音：“不要靠近。他体内咒力正在做最后反扑，任何外力刺激都可能加速他的死亡。我能做的...只是延缓这个过程。”

林风走到镜前，与镜面对视。

镜中倒映出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片燃烧的星空，星空中央那只半赤金半墨色的金乌正用复杂眼神看着他。

“镜灵前辈。”林风躬身一礼，“多谢您护住秦道友。”

“不必谢我。”镜灵声音带着疲惫，“此子以身为祭唤醒我，这份因果我必须偿还。但我的力量有限，且自身状态不稳...林风，我感知到你已完成某种蜕变，神魂中蕴含开天意境。或许...你有办法救他？”

林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前辈刚才说的抉择，您有决定了吗？”

镜灵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三千年沉睡，我见证了烈阳宗的辉煌与覆灭，见证了无数修士的贪婪与牺牲。秦无殇这孩子...让我想起了烈阳宗最后一代弟子。他们明知宗门必亡，却无一人逃离，全部战死在山门前，只为给凡人争取撤退时间。”

镜光流转，映照出三千年前的片段画面：烈火焚天，魔物如潮，一个个烈阳宗弟子燃烧本源，化作人形火炬冲向魔潮...

“至阳之道，刚极易折。烈阳宗当年若有半点阴柔变通，或许不会覆灭得如此彻底。”镜灵叹息，“所以我倾向于...走阴阳共生之路。但这需要有人为我护法，在我接纳魔气、重塑本体的关键时刻，以纯阳之力稳住镜心不堕。否则...”

“否则您可能被魔气反噬，彻底疯狂。”林风接话。

“正是。”

林风看向奄奄一息的秦无殇，又看向镜中挣扎的镜灵，忽然笑了：“巧了，我也正要救秦兄。而救他的方法...或许与您的抉择，是同一件事。”

众人疑惑看来。

“秦兄的问题在于，幽冥蚀骨咒虽被抽离本源，但十年侵蚀已让他的肉身和神魂‘适应’了咒力的存在。骤然失去，反而导致生命结构崩解。”林风缓缓道，“要救他，不能简单地补充生机，而是需要...重建平衡。”

他看向焚天镜：“镜灵前辈，若您选择阴阳共生，镜中将蕴含至阳与至阴两种力量，且达到完美平衡。这种平衡之力，恰好可以为秦兄重塑一个‘阴阳共生’的生命根基——让他从纯粹的剑修，转为阴阳双修。”

“阴阳双修？”张清月惊道，“那可是修真界最难的道路，自古成功者寥寥无几...”

“但也是潜力最大的道路。”林风看向秦无殇，“秦兄剑心通明，意志坚定，若能渡过此劫，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更重要的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众人想起秦无殇献祭时的决绝。

“可是，如何操作？”金乌分灵问道，“就算本体愿意，也需要有人引导平衡之力入体，且不能有丝毫差错。这需要对阴阳法则有极深领悟，至少是元婴修士才能...”

“我来。”林风平静道。

“你？”众人看向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修为尽失的青年，刚刚完成鸿蒙涅盘，神魂强度堪比元婴，且领悟了一丝开天意境——那是比阴阳更高层次的混沌分化之道，论对“平衡”的理解，恐怕在场无人能及。

镜灵也沉默了，似乎在权衡。

许久，镜中传出决断的声音：“好。但我需要提醒你，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你要同时做三件事：第一，以自身为媒介，引导焚天镜的阴阳之力入秦无殇体内；第二，以开天意境护住他的意识不散；第三...在我接纳魔气的关键时刻，以纯阳令和烈阳珠稳住镜心。”

三件事，同步进行。

且林风现在修为尽失，全靠神魂和道韵支撑。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风，太危险了。”苏清瑶拉住他的手臂，“你刚涅盘重生，身体还没恢复，万一...”

“没有万一。”林风轻拍她的手背，目光扫过众人，“魔龙即将脱困，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想办法了。这是救秦兄的唯一机会，也是让焚天镜完全觉醒、对抗魔龙的关键一步。”

他看向镜灵：“前辈，开始吧。”

镜灵不再犹豫，镜面光芒大盛，整个石室被赤金墨色光芒笼罩。九只金乌从镜框飞出，盘旋在祭坛周围，组成一个玄奥的阵法。

“第一步，我以‘阴阳转生阵’护住秦无殇最后生机，你需在三十息内将阵法与他连接。”

林风点头，盘膝坐在秦无殇身侧，双手分别按在秦无殇胸口和焚天镜边缘。玄黄玉佩自动悬浮头顶，玄黄子的虚幻身影浮现，开始辅助稳定链接。

“第二步，我会开始接纳镜中残存的魔气，这个过程会产生剧烈波动，你需要以纯阳令、烈阳珠之力护住镜心。”

苏清瑶和张清月对视一眼，同时上前。苏清瑶将纯阳令按在镜框左侧，张清月将烈阳珠按在镜框右侧。两件至阳宝物与焚天镜共鸣，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结构。

“第三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镜灵声音凝重，“当我完全接纳魔气、进入重塑状态时，镜中阴阳之力会失控暴走。你需要在那瞬间，将暴走的阴阳之力引导入秦无殇体内，并以开天意境强行镇压、重塑他的生命根基...这个过程，稍有差池，你们两人都会神魂俱灭。”

林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来吧。”

石室内，光芒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