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过于作死 第130章 朝堂暗涌，瀚海之盟

观星台事件后的第七日，大朝会。

承平殿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肃穆。文武百官分列，海外使团三位长老——星澜、蛮石、雪婵，被特别恩准列于殿前，以示礼遇。林玄依旧以客卿身份，静立在皇甫浩龙椅侧后方不远处的阴影中，气息沉静，灰紫色发丝在殿内明珠光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皇甫浩端坐龙椅，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众人，最后落在星澜身上，朗声道：“星澜使者，前日观星台之事，多亏贵使施法推演，虽险生变故，却也让我等对局势有了更深认识。不知贵使对后续合作，可有具体章程？”

星澜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手中捧着一卷散发着淡淡星辉的玉简：“陛下，前日变故，确出意料，亦显魔患之深、之诡。正因如此，我等更需精诚合作。此乃我星宫草拟的《瀚海-天元共御魔患协作纲要》，请陛下御览。”

一名内侍恭敬接过玉简，呈于御案。皇甫浩神识扫过，玉简内容了然于心，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凛。

玉简内容主要分为三部分：

其一，情报共享与技术交流。星宫愿提供部分关于归墟海眼、源初魔气特性及上古封印阵法的研究资料；同时希望天元皇朝开放部分关于墟渊魔气、地脉空洞（魔渊通道）以及相关封印情况的情报，并允许星宫阵法宗师参与研究。

其二，资源互助。天元皇朝需倾力协助寻找“星辰精金”与“混沌息壤”线索，一旦发现，星宫愿以等值或超出价值的海外奇珍、功法、丹药等交换。同时，星宫可提供一批急需的防御性阵法材料与灵石，助皇朝稳固边境与重建。

其三，人员交流与联合行动。双方互派使节与观察员常驻；在必要时，可组建联合修士队伍，应对突发性魔患事件或探索遗迹；特别提出，希望“身具混沌之力的林玄道友”能参与星宫主导的、关于混沌息壤转化利用的专项研究。

条件看似公平，甚至星宫一方显得颇为慷慨。但皇甫浩深知，这看似平等的合作框架下，隐藏着极大的信息与主动权不对等。星宫对天元大陆的魔患了解需求迫切，但给出的“上古封印阵法资料”很可能是基础或过时的；而皇朝一旦开放地脉空洞等核心机密，很难保证不被对方摸清所有底牌。更重要的是，指名要求林玄参与专项研究，用意难测。

“星澜使者所提纲要，确有诚意。”皇甫浩缓缓开口，“然兹事体大，关乎皇朝根本与亿万生灵安危，朕需与朝臣详议，并咨询天机阁及林客卿之意，方可定夺。且，纲要中提及‘混沌息壤’，朕翻阅古籍，只知此物缥缈难寻，不知星宫对此物所在，可有更具体线索？林客卿虽身负混沌之力，却未必与混沌息壤直接相关。”

他将皮球踢了回去，同时点明了对林玄议题的谨慎。

星澜似乎早有预料，从容道：“陛下谨慎，理所应当。关于混沌息壤，我星宫亦只有古老星图残卷指向某些可能孕育混沌之力的‘初生之地’或‘世界残片’。天元大陆历史悠久，或许存在此类遗迹。林道友的混沌之力，或可作为感应与探寻此类遗迹的重要媒介。至于研究，绝无强迫之意，全凭林道友自愿，我星宫愿以一门直达炼虚境的星辰炼神秘法初篇，作为诚意交换。”

直达炼虚的秘法初篇！此言一出，殿中不少修士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天元大陆传承残缺，化神已是一道巨大门槛，炼虚更是传说中的境界。星宫这份“诚意”，不可谓不重。

林玄眼皮微抬，闪过一丝异色。炼虚秘法固然诱人，但他更在意的是对方提到的“初生之地”与“世界残片”。他的混沌劫道，或许真与此类地方有缘。

“星宫厚意，朕代林客卿先行谢过。”皇甫浩不置可否，“具体事项，容后再议。眼下另有一事，前日观星台，魔念通过星辰窥探，显有极高层次魔物觊觎此界。不知星宫对这类‘星空魔念’，可有了解与防范之法？”

这才是皇甫浩最关心的问题之一。被未知的高等魔物盯上，寝食难安。

星澜面色也凝重起来：“回陛下，此类能扭曲星辰之力、行远程窥探甚至侵蚀之能的魔念，即便在瀚海记载中，也属罕见。通常与某些沉眠于星空深处、位阶极高的‘古魔’或‘域外天魔’有关。它们往往以星辰为眼，以魔念为触须，搜寻合适的‘猎物’或‘坐标’。此次被惊动，或许与推演星辰精金、触及地脉魔气有关，也可能……与陛下身负的龙气，以及林道友的混沌之力有关。这类存在，对气运之子与特殊本源之力，尤为敏感。”

他顿了顿，继续道：“防范之法，常规的阵法禁制效果有限。最有效的是干扰其‘星辰坐标’，或以更强的位格力量遮蔽自身。星宫有一门‘周天星移阵’，可小范围扰乱星辰感应，或可布置于皇城核心区域。此外，龙气本身对邪魔有天然震慑，若陛下能进一步凝聚龙气，或可形成屏障。至于林道友的混沌之力……其特性莫测，或许自有遮蔽天机之能。”

解答的同时，再次强调了皇甫浩与林玄的“特殊性”，无形中施加压力——你们已被盯上，更需要我们的帮助。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文武百官低声议论，各怀心思。有激进者认为合作利大于弊，可借海外之力快速发展；有保守者忧心引狼入室，机密尽泄；更有世家残余势力代表，眼神闪烁，不知在谋划什么。

“陛下！”户部尚书再次出列，这次语气稍缓，“星宫所提资源互助，于我朝重建确有大用。然开放地脉情报，涉及国土安全，需划定明确范围与保密条款。至于林客卿之事，关乎个人道途，确需尊重其本人意愿。”

“臣附议。”兵部尚书道，“联合行动可行，但指挥权、战利品分配需事先明确。且我朝修士需熟悉海外战法，以免配合生疏。”

李阁老则更关注根本：“星宫使者，老朽有一问。若寻得星辰精金与混沌息壤，助贵方稳固归墟海眼封印，可能保此地百年、千年平安？那源头魔患，究竟有无根治可能？”

星澜面对接连提问，应对从容，一一解答，显示出极高的素养与准备充分。谈判在看似融洽、实则寸土必争的氛围中进行着。

林玄始终沉默，仿佛局外人。但他的神识却敏锐地捕捉到，在朝堂角落，几位身着华服、气息隐晦的官员，正与海外使团中某位随从进行着极其隐晦的神念交流。虽内容无法截获，但那细微的能量波动，未能逃过他对混沌劫力的感知。

“内鬼……还在活动。而且，似乎与海外使团中的某些人，搭上了线。”林玄心中冷笑，记下了那几人的气息面貌。

就在朝会进行到关键时刻，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玄甲、风尘仆仆的将领未经通传，直接闯入大殿，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惶：

“报——！陛下！东部沿海急报！三日前，我朝与‘碧波门’共管的‘碎星群岛’附近海域，突然出现大规模海兽暴动，无数被魔气侵染的凶兽冲击岛屿！碧波门告急！驻岛守军损失惨重！更……更有渔民声称，在暴动中心海域，看到……看到有类似人形、却笼罩在浓郁魔气中的黑影出没！”

“什么？！”满朝哗然！

碧波门是天元大陆东部沿海最大的修仙门派之一，与皇朝关系密切，共管着资源丰富的碎星群岛。此地出现大规模魔化海兽，甚至可能有人形魔物，绝非偶然！

星澜、蛮石、雪婵三人同时色变。蛮石更是低吼一声：“魔崽子！竟敢跑到近海来了！”

皇甫浩霍然起身，龙袍无风自动，眼中厉色一闪：“详细说来！”

那将领连忙呈上详细战报与留影玉符。

影像中，海浪滔天，无数双眼赤红、体型庞大、身上缠绕着黑气的海兽疯狂冲击着岛屿防线。修士们浴血奋战，阵法光芒明灭不定。而在远处海面迷雾中，隐约有几道散发着浓郁魔气、轮廓似人非人的影子，静静悬浮，仿佛在观察，又似在操控。

其中一道影子的轮廓，让林玄瞳孔微微一缩——与当初在皇都出现的墟渊魔影，有五六分相似！但似乎更加凝实，魔气更加精纯。

“是墟渊魔物！而且不是普通魔傀，是更高等的魔将甚至魔帅级别！”林玄沉声开口，第一次在朝堂上主动发言，“它们出现在沿海，绝非偶然。要么是此界魔渊裂隙另有出口，要么……是来自海外！”

他目光如电，看向星澜：“星澜使者，无尽瀚海，可有此类人形高等魔物流窜的记录？归墟海眼散逸的源初魔气，能否侵蚀海兽，并催生出这等存在？”

星澜脸色难看，与雪婵、蛮石快速交换眼神，终于缓缓点头：“有。近百年，瀚海边缘确有几起类似报告，但规模较小，且魔物出现后很快消失，难以追踪。源初魔气侵蚀生灵，确有概率催生出保留部分灵智、实力强大的‘魔化体’……若碎星群岛出现的真是此类魔物，且规模如此之大……”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皇甫浩，语气无比郑重：“陛下，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糟。魔患的蔓延速度与形式，超出了预估。这已不仅仅是瀚海或天元一地的危机。我提议，纲要中的‘联合行动’，即刻启动！由我三方派出精锐，汇合贵朝与碧波门力量，前往碎星群岛，清剿魔患，查明源头！此战，既是救援，亦是检验我等合作诚意的试金石！”

危机突如其来，合作被迫加速。

皇甫浩看着殿中神色各异的群臣，又看向林玄，见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决断。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

“准！”

“命兵部即刻调遣‘镇海卫’精锐，由魏公公统筹，三日内开赴碎星群岛！”

“令碧波门固守待援，朕将亲书诏令，动员东部沿海所有宗门、世家，共御魔潮！”

“星澜、蛮石、雪婵三位使者，朕同意即刻启动联合行动。请贵方派遣高手，三日后，于‘临海城’汇合，共赴碎星群岛！”

“此战，务必查明魔源，歼敌于海外，扬我皇朝与海外仙盟之威！”

“臣等遵旨！”殿内响起山呼般的应和声，无论此前有何心思，此刻外敌当前，皆同仇敌忾。

星澜三人也肃然拱手：“谨遵陛下旨意！我星宫（巨灵宗\/玄冰阁）定当派出得力人手，共诛魔物！”

朝会匆匆散去，各方紧锣密鼓准备。

林玄与皇甫浩再次回到养心殿密室。

“林兄，此次碎星群岛之事，你怎么看？”皇甫浩眉头紧锁。

“绝非孤立事件。”林玄目光深邃，“魔物选择在此时、此地出现，像是试探，也像是一次有预谋的牵制或挑衅。朝中那些与海外使团随从暗通款曲之人，需立刻监控起来，关键时刻，或可顺藤摸瓜。另外……”

他看向皇甫浩：“此次联合行动，我去。一则，我的混沌劫力对魔气克制更强；二则，我也想亲眼看看，海外修士的手段，以及那所谓的‘魔化体’与墟渊魔物，究竟有何异同。”

“好！有林兄在，朕放心许多。”皇甫浩重重点头，“朝中之事，朕与天机阁主会盯紧。魏伴会与你同去，他老成持重，可协调各方。另外……”

他犹豫了一下，道：“静思苑那边，赵元近日似乎有些不同。天机阁主说，他心障有松动迹象，正在尝试沟通一柄奇异残剑。此子若能走出来，或是一大助力。只是，此时让他参与这等险战，是否……”

林玄想了想：“让他自己选择。若他愿去，可随行，置于相对安全位置观察。这是一次直面魔患、也是直面内心的机会。是沉沦还是新生，或许就在此一举。”

“就依林兄所言。”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临海城，东部门户，战云密布。

皇朝“镇海卫”三千精锐修士，旌旗猎猎，煞气冲天。魏公公一身暗红色宦官袍服，立于点将台，气息沉凝如山。林玄青衫依旧，负手立于其身侧，气息平淡，却无人敢小觑。风曦缩小体型，站在他肩头，神骏非凡。

另一边，海外使团增援也已抵达。星宫派来的是一位面容冷峻、背负七星剑的中年剑修，名为“北辰”，元婴巅峰，剑意凛然。巨灵宗来了一位同样身高丈许、手持双锤、浑身肌肉如精铁浇筑的光头巨汉“岩罡”，气息比蛮石更狂猛几分。玄冰阁则来了一位气质与雪婵相似、却更显年轻的女子“凌霜”，元婴后期，周身寒气逼人。

三方汇合，简单商议后，便登上数艘巨大的皇室战船与星宫提供的银色“巡天梭”，浩浩荡荡，驶向波涛汹涌、魔气隐隐的碎星群岛方向。

船头，林玄迎风而立，灰紫色长发飞扬，遥望那海天相接处愈发浓重的阴霾，眼中雷光与混沌之气交织。

“魔患……海外……归墟……”他低声自语，“这一切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这趟瀚海之行，或许能找到一些答案。”

舰队破浪，驶向未知的战场与迷雾。

而在他们出发后不久，静思苑听竹轩内，闭关数日的赵元，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手中那柄黝黑残剑，此刻剑身之上，一道微不可察的暗金色细纹，自剑柄处，向上蔓延了寸许。

他眼中已无太多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而后立的锐利与沉静。

“魔患……我也该，去面对了。”他站起身，推开轩门，阳光洒落，在他身后拉出一道笔直而坚定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