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续集是水浒 第18章 窝囊透顶

韩都尉完成任务，也不多留，行礼告退。

孙悟空看着那箱书册图样，沉默片刻。

田琦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虽然自信，却从不托大，知己知彼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

当年与杨戬斗法，与各路神仙妖魔交手，他往往也是先观察，再寻破绽。

这凡间的武艺，纵然不如神通变化玄妙，但其间的发力技巧、实战经验，亦有可借鉴之处。

他并未立刻去钻研那些书册，而是将其收起。

帮助他收下，这份情他领了，但如何应对唐斌，他自有主张。

依赖他人搜集的情报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临敌时的机变与自身实力的发挥。

孙安以及其他几位先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将领，也时常借着探病的名义前来琼英院选锋营。

他们表面上是关心孙悟空的伤势恢复情况，实则言语之间，总是不经意地试探、查探他的底气与实力，想掂量掂量这个外来少年，是否真的具备与唐斌那等悍将一较短长的真实本领。

几次接触下来，孙悟空敏锐地察觉到，唐斌在这威胜州老城里，竟是如此的不得人心。

甚至可以说积怨颇深。

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孙安这个曾经在运河边一再与他过不去、甚至拔刀相向的殿前司统帅，态度居然发生了显着的转变。

他不仅寻了个由头，郑重向孙悟空表达了对其上次救命之恩的谢意，更在一次看似随意的酒桌闲谈中，“酒后吐真言”般，也将唐斌平素与人交手时的习惯、起手式的偏好、以及那套关胜刀法中几个关键的变化路数，借着点评天下刀法的名头，没少“无意间”透露给孙悟空。

而其他几位前来探望的将领，对唐斌的厌恶更是毫不掩饰，几乎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他们非但在背后痛骂此人心黑手狠、仗势欺人，更是隐隐向孙悟空暗示，倘若他能在校场之上，将姓唐的狠狠教训一顿，打得他一个月，不，最好是三个月下不了地，他们必定联合起来，奉上一笔绝不算薄的“厚礼”以表谢意！

面对这些或明或暗的怂恿与期待，孙悟空心中洞若观火。

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甚至有些怯懦的神情。

他连连摆手，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无奈”地叹息道：“诸位将军抬爱了！武二何德何能？那天不过是被唐将军挤兑得实在下不来台，一时血气上涌，才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我这点微末本事，哪有真的本事赢过他那样的名门之后、沙场宿将？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退缩是肯定不成了，只能赶鸭子上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争取不输得太难看，给咱们威胜州，也给七小姐留几分颜面而已！”

他这番话，说得可谓是“谦虚”到了极点，甚至透着一股未战先怯的窝囊劲儿。

然而，这恰恰是孙悟空想要的效果。

他需要降低所有人的期待值。

尤其是那些希望他“教训”唐斌的人。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他不想在战前就被架上“众望所归”的火堆，那会让他失去转圜的余地，也与他想借此战“体面离开”的初衷相悖。

可是，在孙安等人听来，这番“丧气话”却无异于一盆冷水浇头！

他们原本以为这武二敢应战，必有所恃。

即便不胜，也该有几分血性与唐斌拼个两败俱伤，也好煞煞那厮的威风。

没想到，竟是这般未战先怯，只求“不输得太难看”？

孙安等人闻听此言后，脸上的热情瞬间冷却，眼神也由之前的期待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失望与鄙夷。

孙安当即冷了脸。

其他几位对唐斌素有不满的将领，见孙悟空如此“怯战”，心中更是焦急不满，纷纷出言相劝。

“武二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在这威胜州老城，有时候你越是忍让，别人就越觉得你好欺负，今后才真叫没有立足之地！”

一个络腮胡将领拍着大腿说道。

另一人接口，试图从田虎的态度上给孙悟空鼓劲：“况且，晋王殿下至今没有开口制止这场比武，这就是默许！默认了这场较量的正当性！王爷何等人物？他若觉得不妥，早就发话叫停了！既然他没拦着，就是认可你们用这种方式解决恩怨！”

还有人搬出了绿林道的规矩和血性，试图激将他：“有道是‘沙场无父子’！上了比武场，就跟两军对阵一样，讲究的就是个真章！该赢的仗，若是因为怕这怕那而不敢去赢，那才是真怂蛋，是没卵子的龟孙子！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听了这番或劝解或激将的话语，孙悟空心中早有定计，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了更为难、更“识大体”的神情。

他搓着手，仿佛十分局促不安，准备好的另一番说辞脱口而出：“诸位哥哥们的好意，武二心领了！可……可诸位也得体谅俺的难处啊。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唐将军是咱威胜州的老人，是根深叶茂的地头蛇。俺武二一个外来户，能在老城里跟他动手，而晋王殿下没有立刻开口申斥、阻止，在俺看来，这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颜面，是王爷宽宏大量了！”

他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感恩戴德”的味道：“俺武二虽然是个粗人，但哪能不知道好歹？怎么能不识抬举，非得踩着鼻子上脸，去攀那份不该攀的‘高枝’呢？那岂不是给脸不要脸，自找没趣吗？”

他这番看似“深明大义”、实则“窝囊透顶”的言论，把刚才那位用“沙场无父子”来激将他的络腮胡将领气得是浑身哆嗦，脸色涨红如同猪肝。

那将领手指着孙悟空，“我……我……”了半天。

若不是看在孙悟空重伤初愈的份上，他恨不能立刻冲上去，将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活活勒死，免得看了生气！

倒是一些刚刚投奔田虎不久、根基尚浅的将领，听了孙悟空的话，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似乎能理解他话里的顾虑。